作者:姜眠眠贺元洲
简介:彭雪梅把打好的资料捆了捆,说:“我帮你抱到办公室吧。”“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姜眠眠急忙伸手,这个时候张治年打完电话进来了,彭雪梅招呼他:“过来帮乔老师搬过去呀。”语气熟稔,透着撒娇,甜腻腻的,姜眠眠迅速撩起眼皮,戒备地看了她一眼。张治年听话地把资料接过去,扭头就走,姜眠眠无可奈何跟着,回到保健室还是心里不安,她盯着张治年的背影,突然开口:“彭老师有老公的,你知道的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才
姜眠眠这几天忙疯了,她怀疑这是最近懈怠工作的报应。
这个季节按照往常来说,没什么大传染病,但就是有个同学跟着家人从国外旅游回来,静悄悄地病倒了,到医院一查,是个国内比较不常见的传染病。学校领导高度重视,一时间草木皆兵,姜眠眠作为学校唯一的卫生老师,从科普到检查到指挥消毒,全是她一个人干的,忙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唯一休闲的时间,就是从办公室去教室的路上,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云,就这么静悄悄飘着,忍不住拍了一张给贺元洲发过去,又脚步匆匆向前。
姜眠眠现在充分懂了那句话,恋爱是给闲人们谈的,之前她充满闲情雅致,愿意折腾,对贺元洲百般追逐,乐在其中,归根结底还是那阵子太无聊了。
现在一忙,她已经好几天没回过贺元洲消息了,心里过意不去,但也是转瞬即逝的愧疚心,下一秒就抛到脑后,专心做手上的表格。
打了一下午的资料,姜眠眠拿着U盘去隔壁文印室找彭雪梅。
文印室的门虚掩着,她推门进去,意外发现里面不止一个人,还有个张治年。
彭雪梅坐在办公桌后面,穿着一件水蓝色的连衣裙,头发剪短了一些,用一个水钻的发夹别着,像平时一样妆容精致,但姜眠眠就是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了。她整个人都散发着别样的光彩,和往日费劲凹出来的美不同,现在的她更加随意洒脱,又掩不住光芒。
但重点不是彭雪梅,姜眠眠捏紧了门把手,眼睛盯着张治年。
张治年半倚靠着办公桌,一边肩膀耷拉着,穿得也很随意,一只手闲散地插在裤兜里,侧着脸和彭雪梅谈笑,亲密得像一对挚友。
听见开门声,两个人齐齐转过头来,姜眠眠确信,她在彭雪梅眼里捕捉到一闪而过的慌乱,不过她飞快调整了状态,待她如火热情:“是不是复印?听说你这几天工作量激增啊。”
“是啊。”
姜眠眠硬着头皮走进来,双脚沉重犹如踏入一张结界,这里头好像有什么叫她极不舒服的东西,手臂上汗毛倒立。
彭雪梅脸上毫无异状,她接过U盘就去帮她打印,姜眠眠就趁这个机会把目光转到张治年身上。
张治年也不走,光明正大地杵在着,微笑着回应她的质疑:“怎么了?”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姜眠眠问,她这话语气是带点玩笑,不过全看听的人怎么理解。
张治年镇定自若,一丝紧张也无,反过来打趣她:“就许我和你关系好,不许我和彭老师关系好?”
复印机一张一张往外吐着纸,彭雪梅一定是听见了这话,但她没有反应,沉默如故。
姜眠眠是佩服张治年的,要说怎么能坐到楼上办公室的位置,心理素质就是远超常人,他不光能无视先前和她的嫌隙,更能反将一军,不要脸地拿这调侃。姜眠眠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尴尬地笑了笑,不接他的话。
好在这时张治年手机响了,他一边接起来,一边走出了办公室,还顺手带上了门。
姜眠眠见他走了,才猫到彭雪梅身边,问:“你们俩,怎么回事啊?”
彭雪梅不为所动:“什么怎么回事。”
“你跟他有这么熟吗?”姜眠眠生怕彭雪梅也遭受张治年的骚扰,想着提醒她一句,便压低声音:“张老师有点怪。”
彭雪梅笑了笑,唇角挤出一个小梨涡,瞟了姜眠眠一眼:“知道,我又不傻。”
姜眠眠就识趣地闭了嘴。
确实,彭雪梅是那种精明的女人,轻易吃不了男人的亏,是她杞人忧天,多此一举了。
彭雪梅把打好的资料捆了捆,说:“我帮你抱到办公室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姜眠眠急忙伸手,这个时候张治年打完电话进来了,彭雪梅招呼他:“过来帮乔老师搬过去呀。”
语气熟稔,透着撒娇,甜腻腻的,姜眠眠迅速撩起眼皮,戒备地看了她一眼。
张治年听话地把资料接过去,扭头就走,姜眠眠无可奈何跟着,回到保健室还是心里不安,她盯着张治年的背影,突然开口:“彭老师有老公的,你知道的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才不相信张治年突然大发善心,要跟彭雪梅做朋友。
张治年有条不紊把一摞资料码在墙边,拍了拍衬衫,才慢悠悠回过头,脸上带着叫人发寒的笑意。
“那我当然知道了,学校里每个人都知道。”张治年似笑非笑看着姜眠眠:“不过乔老师还是多关心自己的事情吧,工作够你忙的了。”
姜眠眠不是蠢人,她隐约从这话里听出点威胁的意思,更加坐立难安。
彭雪梅在她印象里是个好人,再不济也是个聪明人,总不会跟着张治年胡闹。她越想越忐忑,站起来拿马克杯倒水喝,饮水机的热水浇到杯口,猛得溅了出来,姜眠眠没拿稳,杯子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 喀喇! ”
贺元洲一惊,桌上的咖啡杯被他不小心一碰,应声落地,粉身碎骨。他眉头一皱,只觉不是个好兆头。
“你没事吧?”对面的女人关切地站起来,抬手招呼人来收拾残局。
“没事。”贺元洲坐回去,望着面前精心摆盘的食物,镶着金边的餐盘,搭配讲究的西式点心,连今天吃饭的环境都ᴊsɢ无比高大上。
地方是对方选的,来和他见面的女士姓徐,她打扮得相当时髦,穿了一身剪裁合体的小套装,毛呢短裤绷在雪白的大腿上,脚下踩着令人望而生畏的高跟鞋,蹬蹬蹬如履平地。
徐小姐长得十分端庄,举手投足充满女人味,她就像个白富美模板,精致到会让男人产生自卑。
贺元洲也不例外,他看了看自己身上,还是一件朴实的纯色T恤,虽然出门前,领导千叮咛万嘱咐,要穿的正式一些,但这个天气,穿什么都得一身汗。贺元洲最后给了领导面子,拆了件新的T恤出来,放在平时他是毫不在意外表的,但此时餐厅的环境,耳边轻盈的钢琴伴奏声,连带对面面容姣好的女人,都给了他庞大的压迫感。
贺元洲恨不得下一秒就逃走。
“这家餐厅老板是我朋友,他们厨师做饭还是挺有水平的,你尝尝这个。”徐小姐落落大方,用小叉子卷了一小坨意面,伸手放到他盘子里,贺元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埋头一口把面都吃了。
“怎么样?”徐小姐像是极其期待。
“还可以。”贺元洲也说不出别的评价,他只能吃出极其普通的番茄酱味,并品不出食物的特殊,反倒让他怀念起那天和姜眠眠在路边吃的炒粉。
面对他肉眼可见的敷衍,徐小姐也不在意,越是自信的女人越不把男人的反应当回事,她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侃侃而谈她的警校生活,说自己想要成为女交警。
贺元洲刮目相看,“那可不容易。”
“是啊。”徐小姐笑着,巧妙地将话题转到贺元洲身上:“我听说你以前在学校,成绩非常优秀的,现在工作的怎么样?”
她比贺元洲小两岁,但说话毫不怯场,甚至带着领导风范,贺元洲不由自主坐直了,回答:“工作挺好的。”
“是,我也是这么听说的,说你在这届表现非常优秀,下一步有什么计划吗?”
徐小姐低头用刀子切牛排,锃亮的刀面反射出贺元洲的无措,他感觉自己像在接受一场面试。
“目前工作上还没什么计划。”他老实交代。
徐小姐把嘴里的牛排咽下去,拿餐巾纸擦了擦嘴角,问道:“那个人生活方面呢,有什么想法吗?”
贺元洲迟疑了下,把手里的刀叉放下了,抬头问她:“那你呢?”
“什么?”对面明显一愣。
“你有什么计划?也别光问我。”贺元洲顶了一句,算作一种反抗,他不想被从头压制到尾。徐小姐勾唇,眼里流露出欣赏:“我想这几年先好好工作,同时有优秀的对象,也不妨认识下,大家都还年轻,这个年纪多交朋友总归是没坏处的。”
她说得句句在理,贺元洲垂眸看着面前的汤,红彤彤的液体里飘着各种食材,他一下子就没了胃口。
“我可能跟你想的不一样。”贺元洲仿佛是下了决心。
徐小姐兴趣更浓了:“怎么说呢?”
“我对交朋友什么的,没什么兴趣,也觉得没必要,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贺元洲缓缓说着,他也是第一次听自己说出这种话来,原先这些念头就终日盘踞在他脑子里,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口。
这会和盘托出了,他才瞬间顿悟,他原来是这么古板的人。
徐小姐似乎也觉得他十分有趣,她一手托着腮帮子,眼睛更亮了:“但人是不可能突然喜欢另一个人的呀,总有个过程,这个过程你怎么处理?”
贺元洲被问住了,皱眉思索了好一会,才吐出两个字:“随缘。”
徐小姐笑出声:“没想到你这么纯情,竟然相信缘分,那你来说说看,我们两个现在坐在这吃饭,算不算得上是种缘分?”
贺元洲一时词穷了,傻傻地杵在那,如同被按下暂停键。
徐小姐多么聪慧的人,她恋爱经验不多,但从小到大跟随家长辗转饭局,见过各式各样的男人,有的虚伪,有的自大,有的自作聪明,但像贺元洲这样谨小慎微的却不多见。
“你心里有人了。”她一语中的,丝毫不迟疑。
贺元洲惊慌失措,心底的某处突发小幅震荡,他甚至不敢跟她对视,生怕再泄露什么重要机密,同时又因为她话语中的笃定而恼羞成怒。
徐小姐悠哉地欣赏对面的男人皮肤由黑转红,觉得这一趟出来也不算太亏,虽然没斩获新的裙下臣,但总归认识了个不错的男人。
可惜这餐饭到此为止,她猜想贺元洲已经吃不下去了。
果然,贺元洲豁地站起来,他甚至没想好该找什么借口,只说想起来还有急事,要先行离开。
“好的,我们下次再聊,有缘分的话。”徐小姐笑吟吟的,反倒显得他可笑,贺元洲产生了一种错觉,他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几乎是透明的。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