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然是很不安静的人,即使是这种时候也喜欢说话,陈墨然含糊地回答他,身体不断耸动,像在海上漂浮,回答中夹杂着呻吟,说了些什么自己已经没有意识。
这个姿势不能太久,两个人都有点吃不消,林乐然把她放下来,掌心挤了一点沐浴露化开,用这个方式都摸了一遍。她帮他洗了头发,然后打开沐浴喷头,冲掉泡沫,香喷喷的亲了一回,热水浇下来,她转过去洗脸,林乐然又从身后抱上来。
陈墨然吹头发的时候林乐然在旁边刷牙,含着一口泡沫,很平常的聊了两句,他忍不住问她苏言的事情,问她怎么想的,打不打算回复,打不打算见面。
他面对着镜子,在镜子里面看见了自己的脸和自己的视线,他从镜子里面看着陈墨然,看见陈墨然站在他背后,听见问题之后垂了下眼睛,摆弄着吹风机,目光在墙面上徘徊,说:“还不知道怎么回复,也许就不回了?反正不用刻意见也会见到的。”
“什么意思。”
“苏言这次回国是为了边海市美术馆的揭幕,我们公司接了这个活动,迟早会见的。”
“他知道吗?”
“他应该不知道吧,都是助理出面联系,他不用亲自做这种事。”
何况五年没联系,苏言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她在哪个公司,这句话陈墨然没说,林乐然又问:“那你知道吗?”
她没回答,有些诧异地望了过来,林乐然没有扭头,但是他们的视线在镜子当中交汇了,他看见她笑了一下,语焉不详地说:“是公司接的。”
对于他来说,这基本等于一个回答,因此他吞了一口水进来,弯下腰来吐掉,陈墨然道:“你怎么问这么多,好像你认识他似的。”
“我不认识苏言,但是我认识你啊。”他双手撑着盥洗台,扭头道,“你们不是都分手五年了吗?怎么还有他的微信,什么时候加回来的?”
“加回来?”陈墨然轻轻踮起脚打开顶部柜门,腰肢柔软地拉出一个很舒展地姿势,他一直盯着她,看她一边放好吹风机一边说,“我就从来没有删过。”
陈墨然是那种分手也不会删除联系方式的人。
专家说养成一个习惯要二十一天,人们彼此熟悉起来要三个月,而当你们在一起三年,那么戒断反应几乎是必然的,大部分人都会采用“物理疗法”——比如拉黑,删除,以达到再也不联系的目的。
但陈墨然刚好相反——她要依靠自己,依靠自己的主观意志力——她不联系苏言,不是因为删除了苏言的联系方式,而是因为她已经遗忘了他。
真正意义上的。
不是记忆删除tຊ的那种遗忘,是像站在岸边看着远山时,那种朦朦胧胧又遥远的感觉,随时都可以抽身而去。
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遗忘。
就让这个人躺在列表里,当她的手指能够毫无停顿的滑过他的时候,陈墨然相信,她便能够完全地解脱出来。
她早就已经解脱出来。
“怎么还有你这种人,分手了还留着前任联系方式!当初趁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应该检查一遍你的手机。”林乐然愤然说,“我错过了吃醋的机会。”
“你还说我。”陈墨然反唇相讥,“我要是把你手机里面的姐姐妹妹都删了你只能去喝西北风。”
“那是客户,不是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