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把萧令光逼退,她紧蹙眉,手握住剑刃借力凌空飞跃,手中的匕首以凌厉的攻势朝陆衡袭去,陆衡抽剑不及,让她削去半只耳朵。
“啊...”陆衡痛呼,顿时紧张,没想到这样都杀不死她。
同样的方法,用第一次是出其不意,但旗鼓相当的对手过招,就没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
且匕首只适合近身搏斗,萧令光要同时对付三人,这么下去她不但无法突围,还会消耗体力。
眼见长剑再次逼近,她沉眉,凭借轻巧身姿,凌空避开,与此同时手中匕首脱手而出,逼退近身的陆衡,也趁此机会捡起方才那人的长剑。
长剑在手,三人更难近她的身了。
“她受伤了,支撑不了多久,一起上。”
其中一人察觉到她出剑的速度变慢,提醒同伴合围上来。
萧令光不想死在这儿,紧咬牙关忍着伤口疼痛,挥剑砍断对方长剑,长腿飞踢把人踢撞到门上,那人顿时口吐鲜血眼前发黑,站不起来。
云山云岚见是好机会,各自拿起身边能拿到的重物死命砸向那人,黑暗中也瞧不清,两人拿出全身力气,直砸到对方没有动弹才罢休。
萧令光已经放倒两人,重伤陆衡,剩下一人没想到她如此顽强,都受伤了还这么能打。
但今晚他们奉命要萧令光的命,若不完成任务,回去也活不成,便使出毕生全力朝萧令光攻击而来,长剑再次刺伤她的胳膊,她只觉得握剑的手已经麻了。
但是,绝对不能死在这儿!
萧令光强撑着躲过对方再次刺出的剑锋,便觉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袭来。
该死!
千日醉的毒发作了!
求生的意志让萧令光撑过第一阵眩晕才勉强不让自己倒下。
那人见她突然势弱,暗道是个好机会,挥出手中长剑直取她命门。
萧令光只见一道寒光从眼前一闪而过,她矮身堪堪躲开长剑,借助身形的优势,反手一剑刺入对方防守最薄弱的腹部。
那人只觉得肋下一阵刺痛,萧令光已是用尽全力抽出剑,连带一起抽出来的,还有他的肠子。
这已是萧令光最后的力气,做完这一切,她眼前一黑,身子就软软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她躺在干净的大床上,身上已换过干净的衣裳。
“你醒了?”
赵玄意微驼着背,坐在脚蹬上,听到床上有动静,他差点一跃而起。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萧令光好像看到他眼中有濡湿的水光。
只是没等她看清,他就转过身去,再次面对她时,他眼底一片清明,到底关切掩不住,他声音似还带着许颤音:“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死?”
萧令光确认自己还活着,而且还在宫里,便想起身来。
“说什么胡话,你身上的伤才刚包扎,别乱动免得伤口裂开。”
赵玄意见她要起,如临大敌般忙把她轻轻按住。
“你怎么在这儿?她们呢?”
她指的是云山云岚,她晕倒前已经解决掉三名刺客,剩下陆衡重伤,应该伤不了她们。
赵玄意眼底眸光轻闪,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因为林大夫说漏嘴,她身上的毒随时都有发作的可能。他从王道元那儿拿到解药后,就和岳山两人以大长公主府家仆的身进宫。
进来才知道她遇刺。
今日是太皇太后寿辰,当着百官家眷和外邦使臣的面,太皇太后要羽林卫给她一个说法。
如今外头黑压压跪着一群人,太皇太后要杀人为她出口气。
事关国体,也关系宫中安危,羽林卫难辞其咎,又有靖安王、杜元致等一众老臣支持,今晚负责西华门守卫的二十八名羽林卫被当众杖责一百,他们的首领中郎将韩琳杖责五十。
这还不够,太皇太后要求大理寺彻查混进宫的刺客,务必查出背后真凶,又责令太后整顿内务,以免刺客借机生事,威胁后宫安全。
当着百官家眷和外邦使臣的面,窦妙瑛自然要做一番表面功夫,满口应承下来。
而云山云岚,因为保护不力,如今被罚在外头跪着呢。
赵玄意面色淡淡,眉头也没眨一下就说:“陈太医已经安全进京,岳山担心窦家恼羞成怒会对你不利,这才想办法进来。”
哦?
萧令光瞧他一眼,他这回答乍一听没什么不对,可她问的是他,他拉岳山出来做什么?
不过她没机会继续问下去,因为赵玉雉知道她醒了,便迫不及待进来看她。
“阿儇,你觉得怎么样?”
赵玉雉看着她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眼眶一红泪珠便滚落。
“母后别哭,我这不是没事嘛。”
今日还是母后生辰,萧令光心中愧疚,不忍见母后为了她伤心,咧嘴扯出抹微笑安慰她。
赵玉雉见她都这样了还强颜欢笑安慰人,是又气又心疼,嗔骂道:“你还笑得出来,一地的血,若是再晚一步,你身上的血都要流干了。”
萧令光也是后怕,那刺客一剑直刺心窝,若不是她命大,只怕就当场交代在那儿。
是她大意,相信了那杜衡。
赵玉雉说着眼眶又红了,擦了擦眼泪才又忍不住数落她:“母后说了紫二几人以后都归你,你偏要留下两人,你呀,也不想想谁敢在昭阳宫里杀母后?”
紫六紫七被她留下暗中保护母后,但紫二她是带着的,遇刺的时候紫二没出现,定是遇到了更大的对手。
“紫二她怎么样了?”
赵玉雉见她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心中不忿,忍不住瞪她一眼。
萧令光拉了拉她的衣袖,细声细语道:“我在宫中行事,带太多人反而不便。紫二的身手在紫六紫七之上,我留紫六紫七保护母后,带紫二一人足够,她当时没出现,定是遇到对手了。”
赵玉雉训也训了,明白接下来形势会更加凶险。
对方连紫二的身份都已经摸清,可见是铁了心要置她的阿儇于死地。
她来之前已经做了安排,“紫二的身份已经暴露,不适合再做暗卫,母后已经送她出宫,她在外头,可助你一臂之力。”
萧令光松了口气,紫二没事便好。
至于是何人对她下此毒手,不用想她都已经知道。
赵玉雉方才一心只关心女儿的伤势,倒忘了殿中还有个赵玄意,如今转头见他静静立在一旁,并未离去,眼神便朝他打量。
“方才是你找到大长公主,把她抱回来?”
竟有这事?
赵玄意从西华门的庆春宫把她抱回东华门的长春宫?
这一路可长着呢。
萧令光目光落在他身上,这才发现他换了身锦衣,想来是哪个宫人借给他穿的。
衣服虽换了,但手背上还染着鲜血。
她眼前浮现他受伤沁出鲜血的胳膊,以及骨节分明的长指,不知怎么的,竟有丝不自在,背上好似被猫挠了一般,酥酥麻麻带着股热流。
她让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慌忙收回目光,谁知动作太大扯到伤口,忍不住“嘶”了声。
赵玉雉让她吓得心头一紧,关切地上前来按住她:“你听话,别乱动。”
赵玄意眸光微闪的同时,脚已经不自觉向前迈了两步,又似乎想起什么,生生打住。
但到底不放心,蹙着眉远远望着她,墨瞳中染了忧色。
萧令光弯唇露出抹浅弧,经过这么一打岔,她倒是恢复了理智,看向赵玄意道:“又是你救了我。”
赵玄意见太皇太后还看着他等他回话,心底莫名有点慌,上前来恭敬揖礼:“回太皇太后,大长公主方才重伤昏迷,在下一时情急,便没有想那么多,是在下鲁莽了。”
“倒是个实诚的。”
赵玉雉见他一本正经地解释,轻扯唇角露出抹淡淡笑意。
又见他外貌出众,举止得体,瞧着不是个谄媚的人,心中对他倒是有了几分好印象。
唯一的遗憾是身子略单薄些,不像岳山几个身手了得,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赵玄意朝她行了礼,又朝着萧令光道:“大家都担心大长公主,我也是恰好寻去那儿。”
萧令光也没问,他第一次进宫,为何偏偏是他去庆春宫找到她。
赵玉雉突然想起一事:“听岳山说,是你为阿儇寻得药材,托王太医配了解药?”
“你....何时让王太医配解药?”
这下连萧令光都惊讶,她派出去寻药材的人还没消息传回来,赵玄意何时已经寻到药材,为她配出了解药?
赵玄意见两人目光齐齐落在他身上,眸光微动,微垂眸道:“恰逢有朋友从域外回京,又恰好他身上有药,我便托他帮忙。”
其实赵玉雉已经询问过王太医,确定是解药无疑,这也是她对赵玄意和颜悦色的原因。
萧令光却吃了一惊,竟有这么巧的事?
她的人可是到现在都还没寻到那一味血竭呢,没想到赵玄意能配齐所有药材。
看来赵先生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啊。
得了解药,赵玉雉一颗心也放了下来,和萧令光说:“太医说再过两天,你身上的伤口愈合就可以服用解药。”
萧令光点点头,她如今被母后押着,还不能起床来,不能好好谢谢赵玄意,只得朝他颔首,清眸满是认真:“多谢你,这次又是你救我。”
仔细算起来,她欠他挺多的。
赵玄意并不喜欢听到她嘴边挂着谢谢二字,眉心轻皱便说:“大长公主无需向我道谢。在下是大长公主的人,自该为大长公主效命,大长公主的身体好比什么都好。”
赵玉雉没有坐太久,因为外头有宫人来传话,韩琳和那二十八名羽林卫的杖刑已经结束,如今正等太皇太后发话。
“把他们带去昭阳宫。”
赵玉雉冷哼,她是不会轻易放过韩琳和羽林卫的。
韩琳是窦妙瑛的人,让这些人去昭阳宫,也有敲打窦妙瑛的意思。
今日她就让众臣看看,堂堂中郎将和羽林卫是如何守卫皇宫。
这是很好的时机,不能让她身上的伤白受。萧令光不想错过,起身来:“我随母后去。”
赵玉雉和赵玄意脸上都露出忧色,她的伤.....
萧令光心意已决:“母后别劝我,我要给窦妙瑛一个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