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予说:“幸好昨天没跟你说,要说了,说不定昨天晚上他就心梗了。”
杨世文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在看到宋珩的严肃脸后连忙收敛。
救护车来后,沈知予过去和医护交代了几句病情,往洗手间走去。
洗完手出来,宋珩拿着羽绒服等在外面。
见她出来,把羽绒服给她披上,又塞过去一个暖手片。
“抱歉。”
沈知予疑惑:“抱歉什么?”
“如果不是我拉你来这,你也不用受这种气。”
沈知予笑了:“我没有受气,像陈兴超那样的话我从小到大听了很多,如果因为这种事生气,我早就被气死了。陈兴超只是没有正确的认知,而很多人和他一样没有独立思考能力,偏听为暗,而能改变这种认知的正是我们自己,吾辈任重道远。”
“再者,你带我来这,我应该谢谢你才对。我是个无趣的人,但你让我认识了新朋友,学会了打高尔夫,”沈知予顿了顿,“宋珩,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虽然我们是合作关系,但你以诚待我,我已经把你当成了朋友。”
宋珩闻言猝然停下了脚步。
她回头看他。
他僵在那,浑身都绷着。目光像幽不见底的深潭,时不时有情绪跳出水面又很快沉寂下去。
她奇怪道:“怎么了?”
宋珩一言不发地往前走,也没等她。
沈知予低喃:“奇奇怪怪的……”
后来吃饭前杨世文问她:“你们吵架了?”
沈知予更奇怪:“没有啊。”
杨世文哦了一声,小声道:“我瞧宋珩心不在焉,就问了他两句,他说自己心有戚戚,寄什么颜来着?神经兮兮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寄颜无所?”
“啊对,”杨世文抱怨,“你们怎么都不说人话,显得我很没文化诶。”
沈知予远远看了一眼,宋珩tຊ靠在沙发上,正和人在聊事情。
他有什么好愧疚的?
沈知予不明白。
杨世文不甘心地追问:“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吵架了还是没吵架?”
沈知予无奈:“没吵架。”
“没吵就好没吵就好,这次你帮我这么大忙,又麻烦你了,我可真是不好意思。以后你就是我杨世文的朋友,有需要帮忙的随时招呼。”
宋珩那一天都怪怪的。
能第一时间关注到她的细枝末节。
手机没电了手里立刻就有移动电源,水喝完了立刻就有开好的一瓶递上来。
但在做完这些后,又立刻去和人聊事,似乎一直在躲她。
从杨世文的山庄回来后,沈知予一直在忙论文的阶段收尾工作,这两天直接住在了学校接待服务中心。
到第三天,发现这是场持久战,于是回家去拿换洗衣服。
回去那晚,道康堂的一个老大夫正从家里出来,沈知予打了个招呼,对方朝她局促地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
她觉得有点奇怪,进客厅的时候,见大伯和沈知理都在,就问了一句。
沈知理说:“齐大夫要走,过来商量股份的事。”
“你妹妹这么忙,说这些烦她干什么?”沈敬明瞪了他一眼,转而柔声道:“小予啊,没什么事,你快去休息吧。”
沈知予心里一惊,齐大夫可是道康堂的老人,也是招牌大夫,当初跟着大伯一起把道康堂公司化,怎么会要离开?
她心事重重地回了自己房间。
等对面房间的门传来动静,她立刻打开房门。
“大哥,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就是齐大夫想把手上股份转出去,跟我们说一声。”
“没说为什么?”
“说自己儿子要买房,自己年纪也大了吃不消了呗,”沈知理一脸忧伤,“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也值得我爸给我一顿训,说我不该烦你。”
沈知予蹙眉道:“可是大哥,你不觉得这事有点奇怪吗?”
“哪奇怪?”
“齐大夫不算老,而且身体硬朗。他又德高望重,不是疑难杂症不会请他出马,一周也就个把病人,怎么会吃不消?还有他儿子,不是两年前就买房结婚了么?”
沈知理歪头想了想:“我爸刚才也觉得有点奇怪来着,不过你们是不是想多了,兴许人家就是想换大点的房子呢?”
“股权他想转让给谁?”
“没说,就是来先跟我们打个预防针,”沈知理见她陷入沉思道,“哎呀人家想退休而已,不用想东想西吧。”
沈知予半晌点点头:“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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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周五。
简仪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弯腰站在笔记本电脑前,神色紧张操作着的一个男人。
等那人直起身,余光瞥到门口有人的时候,惊地一把拔掉了硬盘线。
在看清简仪的脸后,慌张的神色少了一些,但依旧很紧张。
“你找哪位?”
简仪看了眼对方手里紧紧握着的硬盘:“沈知予。”
对方瞳孔微缩,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她……她去院长办公室了。”
“哦,”不寻常的反应让简仪笑了笑,目光又回到了硬盘上,“那我在这等她,谢谢。”
对方迷茫地看着她,没动。
简仪的目光移到天花板上,不咸不淡道:“做事情做不干净,干脆不要做,你说是吧。”
对方醒过神来,听到这句话,顺着她的目光往上看了一眼,看到监控摄像头后大吃一惊。
随后怪异地看了简仪一眼,夺门而出。
沈知予回到办公室,看到简仪已经来了,连忙给对方倒水:“抱歉,刚刚我们院长开了个短会,等很久了吧。”
“不久,我也刚刚到。”
沈知予把水杯子递过去,想起之前简仪说要来找她的时候口气不好,揣度神色问道:“你那么着急说要见我,怎么了?”
“知予,我对你一向坦诚,我就直说了,”简仪敛了笑容,“你是不是,和知节说了什么?”
沈知予被问得有点懵,说了什么?
简仪把杯子放到桌子上:“你不用这个表情,就算你真的说了什么,我也不会生气,但是我希望听到实话。”
沈知予越听越糊涂:“什么意思?”
“知节今天突然找我,提了让许霜回他那边的事,”简仪说到这目光犀利起来,“上周你去过律所,刚好碰到我和许霜。”
沈知予终于听明白了,简仪觉得是她帮许霜说了话,才让二哥有了这个决定。
“我没有和二哥提过这件事。”
简仪的表情明显不信:“许霜调到我办公室的这段时间,知节一直没说过什么,怎么你去了之后,他突然提起这事了,有这么巧?”
“我真的没有。”
“我知道,你觉得我在为难许霜,可你觉得自己真的了解许霜吗?她怎么用手段勾引知节你知道吗?”
“这话过分了,”沈知予皱起眉头,“许霜她不是这样的人,小仪,你以前不会这样诋毁别人。”
简仪晦暗不明地看着她:“我也是你的朋友,为什么你只偏帮许霜?”
沈知予叹了口气:“第一,那天律所回来之后,我没有跟二哥说过任何关于你们的话;第二,二哥的想法我不会干涉,也没资格干涉。只要他开心,无论他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在感情这件事上,我不会偏帮你们任何一个人。”
简仪根本听不进去:“你要还拿我当朋友,这些虚话就不必说了吧。”
沈知予还想说什么,门外何薇的大嗓门响了起来,余音拖得老长:“沈老师,稀客来咯~我在楼下碰到……”
何薇满脸兴奋冲进办公室,在看到简仪后刹了车:“有客人啊…得了,那我先遁了啊。”
何薇拎着包,跟门口的宋珩打了声招呼,风风火火地走了。
从杨世文的山庄回来后的第二天,宋珩打电话给她,说这几天忙,等有空来还她的保温杯。
电话里他声音疲惫,现在见到人,这种感觉更甚。
没等她说话,简仪几步走了过去:“您好宋总!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