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予还没怎么样,杨世文脸色先变了。
几步绕到天幕后面,骂道:“陈兴超,你今天是来搅老子场子的是不是,背后嚼人家女孩子舌根,丢不丢人?有本事你把这话当着宋珩的面再说一遍!”
天幕后静了几秒,随即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杨世文回到天幕里,沈知予正往盘子里夹烤好的东西。
手稳得很。
“那帮孙子纨绔惯了,没事就喜欢背后嚼舌根,你别生气。”
沈知予摇了摇头:“不会,谢谢你。”
回到桌边的时候,宋珩也打完电话回来了。
他伸手接过沈知予手上的盘子,见杨世文脸色不怎么好看,又看了看沈知予:“怎么了?”
沈知予神色平静地好像刚刚的事没有发生过:“没事啊。”
杨世文看了她一眼,闷头撸串。
结束回到别墅,宋珩把她行李箱拎上楼,放进一个卧室:“你住主卧,我睡楼下卧室,有事喊我。”
沈知予点头:“晚安。”
宋珩动作一滞,转身走了几步,又返身回来。
“那个记者只是就近约在酒店商务中心谈专访的事情,还有其他人在场,”宋珩安静地凝视,似乎在借着廊灯努力辨别她眼中的情绪,“尽管你并不在意,我也不想你误会。”
沈知予感觉他的话像一把小锤子在她心脏上锤了一下,很轻,却有几秒钟供血不足的慌乱感。
她握了握垂在袖子下的手:“我知道了。”
宋珩垂下眼眸:“早点休息。”
沈知予关上门,靠在墙边闭上了眼。
刚刚说了什么?
我知道了。
以什么立场来说这句话?
沈知予懊悔自己的口不择言和无言以对,她觉得自己担心的事,正在向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就像紧紧包裹自己的外壳正在被松动、撬开,难以自控。
一夜无眠。
第二天球场上,杨世文哟了一声,围着她和宋珩绕了几圈,坏笑道:“看来昨晚你俩回去挺累啊。”
沈知予只当听不见。
杨世文见这两人情绪也不对味,一杆挥出去:“不会吧,你俩都没睡好?”
宋珩正在教沈知予,听到他这话冷哼一声,“你怎么不好好反思一下,是不是你们环境不行?”
杨世文大怒:“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这所有吃穿用度都是一流的。”
宋珩没理他,站在沈知予身后,手把手地指导:“重心在前脚,手臂伸开,留头,转肩。”
沈知予一杆挥出去,球在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弧线,没入远方。周围一片“nice shot”的叫好声。
杨世文瞪大眼睛:“我去?第一次下场居然没锄地?!弟妹你不会是个高手,又唬我呢吧!”
宋珩微微挑眉:“你以为都像你?”
沈知予也很开心,她的头发高高竖成马尾,每一缕头发都泛着朝阳的光彩:“这个我真的不会,是老师教得好,可能还有新手保护期。”
杨世文悲从中来:“既生瑜何生亮,老天为啥总要把你们这种做什么都能做好的人送来给我当朋友!”
这边刚打了没几球,一辆球车就从远处驶了过来,车还没停稳,穿着工作服的男人就跳了下来,火急火燎地跑到杨世文面前:“杨总!杨总!”
杨世文皱起眉头:“怎么了?”
“网球…网球场…网球场有人晕了。”
杨世文神情一凛:“叫救护车了吗?”
“还没,看着还行。已经让基地做过救护培训的同事过去了。不过晕倒的叫陈兴超,是您朋友吧?”
“我靠,”杨世文把杆子一扔,跑了几步爬上球车,“快快快!”
沈知予把球杆交给球童,快步跟了过去:“我也去。”
杨世文连忙让人停下来:“哦,对对对,现成的医生在我怎么忘了。”
说话间宋珩也上了球车,陪沈知予坐到后排:“我陪你一起。”
网球场边已经站了不少人,山庄工作人员跪在地上,陈兴超平躺在地上,脸色灰白,已经没了反应。
杨世文跑过去问:“怎么样了?”
工作人员说话声音都带了颤音:“刚刚喊他还有反应了,现在怎么拍他喊他都喊不醒了。这怎么办,我们听着这心脏还在跳,就是越来越弱了,做胸外按压?”
沈知予蹲下身,扒开病人眼睑看了一下瞳孔,又切了一下脉道:“叫救护车了吗。”
“刚刚叫了,”工作人员哭丧着脸,“可是咱们这离最近的医院都远得很,又是刚开发,许多路不方便,估计没那么快。”
她打开自己随身的小包,拿出酒精棉球和一排一次性针灸针,取了一根,对着他的人中斜上刺入。
片刻后,见陈兴超眉头皱起,却没有其他醒转迹象。
“来两个人,握拢他两只手指尖。”
宋珩蹲下身:“我来。”
另一个工作人员连忙握拢陈兴超另一只手。
沈知予撕开一个一次性针刀,飞速扎过病人十个手指尖:“一起挤,挤两滴血出来就可以。”
陈兴超这次很快就有了反应,脸上表情纠成一团,慢慢缓了过来。
“醒了!醒了!”工作人员激动道。
沈知予又号了号他的脉,等人缓过一阵才问:“能听见我说话吗?感觉好点没?”
陈兴超迟缓地看了她一眼,艰难地点了点头。
等陈兴超彻底缓过来,沈知予又给他号了号脉。
“你这是心阳闭塞……”她说到一半停了,“算了,一会救护车来了你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吧,重点查心脏。”
杨世文冷汗冒了一身,没好气道:“陈兴超你可真能吓人,你要在我这出了事,你爹还不上我家闹挺死!亏了人家沈医生在,不计前嫌救了你。”
陈兴超有些不自然地看了沈知予一眼,面有愧色道:“谢谢。”
宋珩却皱起眉头:“不计前嫌?什么意思?”
杨世文觑了两人一眼,小声把昨天晚上的事跟他说了。
宋珩脸色一变,刚想说话,却被沈知予眼疾手快拉到一边:“人还病着呢,受不了刺激。”
“怎么不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