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在神位前跪了三天三夜,只为诚心祈祷干里之外的水患能得以平息。
直到祖庙大门被人推开。
门口男人逆光而立,风尘仆仆却身姿挺拔。
姜国大司空,亦是她成婚三年的夫婿。
“水患已平息,臣来接公主回府。”
他站在门口,冷淡行礼。
她望向他,眼底晶莹闪烁喜色。
身旁的大祭司当即躬身呼道:“幸得公主诚心祈愿,终于感动神灵,得以让水患平息!”
闻言,男人冷淡眉间便是一蹙。
只一瞬,却生生刺在她眼里。
她眸底晃过愧意,没人比她明白,这次水患的最大功臣是男人,可所有功劳却会被归于她的诚心祈祷。
回府后
傍晚之时。
男人带着一名身着素衣的清秀女子进了家门。
她心口骤然一紧,看向他:“这位是?"
话音才落,那女子当即向她行礼。
“小女见过公主。"
一旁的男人神色微动,向她开口解释:
“公主,她父亲是我部下,在此次治水中不幸染病身亡,将她托付于我照顾。”
听见这话。
她眼里也泛起些许怜惜。
她当即友善地牵起女人的手,笑笑:
”原来如此,姑娘若愿意的话,可以做我的贴身女官。”
公主的贴身女官向来是由王室经过严密筛选才能担任,有这一层身份加持,即便对方是个孤女,也无人再敢说她的不是。
然而此话一出。
面前的女人却神色一僵,红了眼圈看向驸马。
她不解,却见男人神色一凛,缓声开口 —
“公主,臣意欲纳她为妾。”
一瞬间,耳边好似只剩下呼啸而过的风声。
她怔怔然看向驸马,喉咙在这一刻竟像是被棉花堵住般发不出声。
成婚之时,她确实答应过他,日后若是有喜欢的人,她不会阻拦纳妾。
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
她又见男人深深一礼:“公主要罚我都受着,但她一定要过门。“
望着他眼中为了娶另一个女人的坚定。
她心如刀绞。
手不觉紧攥,指甲刺入肉里,痛意让她回过神来。
她眼眸轻颤,声音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我可以答应你,但能不能等一年后再过门?"
他迟疑,想再说什么。
女人却抢先体贴答应:“只要能在他身边,奴怎样都愿意的。”
此事定下。
次日,她从宫中回府时,已是黄昏,还未踏入门,却听见书房的一阵笑语。
抬眼看去就见书案边,驸马正和女人讨论着书籍,不时开怀大笑。
脸上是从未在她面前露出过的欢愉。
心口似被一只大手狠狠揪起,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原来他爱一个人是这样的表情。
她仓皇转身要走。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女人突然干呕。
她听见他语气担忧问:“怎么了?“
这样紧张的语气让她脚步一滞。
她加快脚步,不愿多听。
可女人温柔的声音还是窜入了她耳中:“无妨的,女子孕初都是这样。”
霎时,如惊雷贯耳。
她僵在原地。
原来她已经怀孕了……
瞬间,她头如干斤重,胀得发疼。
没走两步就险些晕倒,被一双熟悉的大手稳稳扶住:“公主。”
男人抬手摸上她的额头:“公主,您受风寒了,我叫人去请医官。”
旋即,他将她打横抱起。
她顺从被他抱上寝榻,视线却一点点模糊起来。
男人将她放在床榻上,正要离开。
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她忽地伸手抱紧了他。
她将脸贴近他心口,听着他心跳,哑声问道:“当初你愿意娶我,是不是代表你也有那么一点喜欢我?“
对方身形僵住。
半晌。
她听见他叹息一声,将她轻轻拉开。
“公主是病糊涂了,您是君,我是臣,君臣有别。”
”照顾您,是臣的本分。“
君臣有别。
四个字如同重石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她紧攥着他衣角的手终究还是松开来。
…………
她这一病就病了好几日。
自那晚之后,男人也迟迟未归。
她派人去打听,回来的侍卫禀告她。
“西境小城又起水患,大司空正与同僚商议救灾之法,要晚些才回。”
闻言。
她心头一怔。
最近这几年,姜国的灾害愈发频繁了。
不知不觉仿佛就在应着当初的预言一一唯有公主献祭,方能平神怒。
她不觉失神。
这一等,便等到了深夜。
驸马步履匆匆回来,见她还点着烛火坐在案前,疑惑问:“公主怎么还不睡?”
她就问:“水患情况如何了?”。
“西境地势艰险,还需谨慎商议,是个难题。”
见他饮了一口茶,眉头紧锁。
鬼使神差般,她开口说:“自幼父王便说我有神灵之力,若是我以身献祭,或许真能护佑姜国百年安守...”
……
成婚三年对姜思语相敬如宾的夫婿,却在纳妾次日咒她去死。
可他不知道,她在二十岁当天真的会死。
姜思语是公主,也是姜国精心献给神灵的祭品。
……
姜国,王室祖庙。
姜思语已经在神位前跪了三天三夜,只为诚心祈祷千里之外的水患能得以平息。
直到祖庙大门被人推开。
门口男人逆光而立,风尘仆仆却身姿挺拔。
尤旭瑄——姜国大司空,亦是她成婚三年的夫婿。
“水患已平息,臣来接公主回府。”
他站在门口,冷淡行礼。
姜思语望向他,眼底晶莹闪烁喜色。
身旁的大祭司当即躬身呼道:“幸得公主诚心祈愿,终于感动神灵,得以让水患平息!”
闻言,尤旭瑄冷淡眉间便是一蹙。
只一瞬,却生生刺在姜思语眼里。
她眸底晃过愧意,没人比她明白,这次水患的最大功臣是尤旭瑄,可所有功劳却会被归于她的诚心祈祷。
姜国近海,王室信奉神灵。
而姜思语出生天降异象,刚出生便被定为神女,因此,但凡姜国有灾害,姜思语皆要在祖庙诚心祈愿,直至平息。
姜思语起身时,腿脚已然发软。
刚踏出庙门,旋即天旋地转,她人已经被尤旭瑄打横抱起。
他宽厚的胸膛一如既往温暖。
姜思语将头靠在他肩膀上,温声开口:“多谢。”
尤旭瑄神色依旧冷淡,并未说话,只是抱着她上了辇车。
回府途中。
忽闻一阵喜乐声。
循声看去,竟是尤旭瑄的父亲尤相国又纳妾了!
尤相国满怀喜色怀拥美妾,尤旭瑄的母亲尤夫人站在一旁,面冷如铁。
见到二人的车辇,管事正欲上前。
尤旭瑄却是目不斜视,径直让辇车驶过相府。
那态度仿若陌生人。
回到大司空府。
那喜乐声仍然清晰入耳。
尤旭瑄抱着姜思语下车,姜思语有些担忧:“相国如今这一遭,夫人怕是又要提和离了。”
前几年,尤夫人便提过一次和离。
在都城闹得轰轰烈烈,最后还是以尤相国发誓再不纳新妾为终。
谁料如今,尤相国却是再次破了誓。
尤旭瑄却似毫不在意,他将姜思语抱向榻间,语气冷淡回:“没感情的婚姻本就是折磨。”
心陡然一颤。
姜思语没了声,静静看着他。
“公主,你好生休息,臣还有公事处理。”
语罢,尤旭瑄便匆匆离开。
屋内安静无声。
一瞬间,姜思语的心里涌上无尽孤寂。
她忍不住惶恐般想。
尤旭瑄和她这段婚姻算有感情吗?
这段婚姻,本就只是起始于她的一厢情愿。
是父王看出了她的爱慕,当即赐婚。
——“寡人只想公主顺心。”
世人皆说她受尽娇宠,却无人知她从出生就注定会在二十岁时走上祭坛,以自身献祭神灵,护佑姜国。
而现在距离她二十岁,只剩一年。
……
傍晚之时。
尤旭瑄终于回来了。
姜思语欢喜上前去迎,却见他身后还带着一名身着素衣的清秀女子。
心口骤然一紧,姜思语看向尤旭瑄:“这位是?”
话音才落,那女子当即向姜思语行礼。
“小女姬月,见过公主。”
一旁的尤旭瑄神色微动,向姜思语开口解释:“公主,姬月父亲是我部下,在此次治水中不幸染病身亡,将她托付于我照顾。”
听见这话。
姜思语眼里也泛起些许怜惜。
她当即友善地牵起姬月的手,笑笑:“原来如此,姬月姑娘若愿意的话,可以做我的贴身女官。”
公主的贴身女官向来是由王室经过严密筛选才能担任,有这一层身份加持,即便姬月是个孤女,也无人再敢说她的不是。
然而此话一出。
面前的姬月却神色一僵,红了眼圈看向尤旭瑄。
姜思语不解,却见尤旭瑄神色一凛,缓声开口——
“公主,臣意欲纳姬月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