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刺骨的寒侵入了四肢百骸。
魏兰玉不可置信地看着江闲镜,试图望进他的眼底,看清他的真实想法。
可那里什么都没有……
魏兰玉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声音沙哑:“可我……不想嫁!”
她还是说出来了。
也希望江闲镜能有些反应。
但江闲镜只是说:“万事万物自有缘法,贫僧无意干涉。”
魏兰玉心中有什么在慢慢破碎。
她突然笑了,像是自嘲,又像是最后的挣扎:“那倘若被赐婚的人是纪云宛呢?”
“师父也不会干涉吗?”
魏兰玉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江闲镜,等着他的反应。
江闲镜依旧面无表情,可魏兰玉却清楚听到了他大力握紧佛珠的声音。
“咯吱!咯吱!”
这一刻,好像有了答案。
魏兰玉感觉五脏六腑都像被沉入了苦水里。
她恨不得封上自己的五感,不去看,不去听,这样也许就能自欺欺人,她与纪云宛并无不同!
可惜……魏兰玉做不到。
只能在江闲镜的沉默中,狼狈溃逃。
……
御书房外。
太子萧璟川过来时,魏兰玉已在此跪了整整一日。
她是来求宣崇帝取消赐婚的。
萧璟川一身金线蟒纹玄袍,居高临下的凝视着魏兰玉。
“你不愿嫁我,是想嫁给江闲镜吗?一个和尚?!”
魏兰玉一抬头,就对上了他那双犹如毒蛇一般阴冷的眼睛。
她淡淡收回视线,目视前方提醒:“太子别忘了,那个和尚也是您的师父。”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你也当不成太子。”
萧璟川脸色一变,忽地俯身捏住魏兰玉下颚,恼怒道:“你也别忘了,你和他永远都没可能。”
魏兰玉吃痛,脸色微白。
可更疼的是心,是那种被人提醒,被迫认清现实的无力。
她和萧璟川都师从江闲镜,自小就不对付,各自都最知道怎么去戳中对方最痛的软肋。
这时,御前太监走过来:“小将军,陛下已经歇息了,您改日再来吧。”
魏兰玉心知这只是宣崇帝不想见自己的托词,却也毫无办法。
她挥开萧璟川的手,起身转头就走。
一夜未眠。
翌日,魏兰玉刚要再次进宫,到了府门前,却被拦住。
“奉圣上口谕,请魏将军待在府里,安心待嫁。”
魏兰玉看着府门外围守的皇帝亲兵,意识到宣崇帝这是想软禁自己。
她没有跟他们硬碰硬,佯装顺从走进府里。
几日后,待士兵放松警惕后,趁夜逃了出去。
黑夜里,前路无光。
魏兰玉无处可去,思前想后还是去了灵栖寺。
“笃笃”。
敲门声在夜色中尤为突兀。
寺门“吱呀”一声打开,月白僧袍猝不及防出现在魏兰玉眼前。
“师父……”
“你不该来。”
江闲镜的话,如锤子狠狠敲疼了魏兰玉的心。
她定定看着他,忽然跪下向江闲镜行了个弟子礼,郑重恳求:“我不想嫁给太子,求师父帮我。”
话落,四周一片寂静。
许久,头顶才传来江闲镜的拒绝:“我帮不了你。”
魏兰玉眼睫一颤,心底一片冰凉。
究竟是帮不了,还是不愿帮?
她慢慢直起身,仰望着江闲镜淡漠的眼,还没问出口,身后就传来阵阵马蹄声。
皇帝亲兵追过来了!
魏兰玉知道,如果这次被他们带回去,自己就真的再没逃出来的可能了!
她真的就要嫁给萧璟川了!
可魏兰玉不愿!
眼看着那些追兵朝自己走来,tຊ她伸手抓住江闲镜的衣角哀求:“师父,求您……”
大宣朝无人不识江闲镜,也无人不尊敬他。
魏兰玉知道,只要师父说一句,他们今日就不敢带走自己!
可江闲镜只是后退一步到寺门内。
魏兰玉手里抓着的僧袍,也随之溜走。
她下意识去抓,却只握了个空。
魏兰玉的眼前只剩那道一尺多高的灰木色的门槛,仿佛天堑一般,将她和江闲镜生生隔开。
“师父……”
“江闲镜!”
魏兰玉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双眼中是压不下的热泪。
她想求他别这么狠心,别不管自己。
可江闲镜的身影还是一点一点被寺门遮掩。
“砰!”
寺门彻底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