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睿年亲临边疆的行踪，是可以暴露在外的。
他早就准备好了让西周的人把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他的身上。
而正面，则派了韩老将军和一些探子进了西周的军营。
用了韩滢当初用过的方法，烧了西周的粮草。
韩老将军再带着人冲锋。
很快，西周就被韩老将军给攻破。
顾睿年身上的毒在和韩昀汇合之后，军医很快就把余毒都滢楚了。
西周一战结束之后，韩滢和顾睿年一起回了宫。
只是，韩滢向顾睿年提了一个条件。
生可同床，死不同穴。
等她死后，要安排人将她葬在神医谷慕淮的墓旁。
顾睿年冷落了韩滢三日，却还是答应了韩滢的要求。
韩滢在宫中时不时叫韩母入宫来谈心，时不时去军营看韩昀练兵。
却极少去到顾睿年的殿内。
顾睿年时常会来长宁殿，终有一日，顾睿年问韩滢：“阿滢，你仍在恨朕。”
韩滢一直不答，半晌：“陛下，臣妾累了。”
顾睿年却不管不顾地将韩滢扑到，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着：“阿滢，朕，要父凭子贵。”
她闭上眼，没有抗拒。
曾经的那些年，她为了调理身子怀上他的孩子，做了多少的努力。
可现在，顾睿年却赶着要。
好在，慕淮虽告诉她这只是一具傀儡的身躯。
但逐渐地韩滢发现，她的身体渐渐地发生了变化，变得与她本来的身体别无二致。
一定是慕淮用的别的什么她不知道的。
所以，他才会枯竭而死。
三年后。
入夜，还没入冬，她已披上了狐裘，狐裘上绣着一簇绿竹。
她肤白发浓，仪容端庄，发鬓间，簪着只精致的碧玉簪。
韩滢平时只要一有心事，都是一个人在后院拿着剑练武。
很少跟人倾诉，韩滢说话的语速缓慢至极：“阿年，今日是慕淮的忌日。”
顾睿年听韩滢提起了慕淮，他面上浮起哀戚之色。
不知怎的，顾睿年从前打心底的认为那一次她和慕淮一起出宫之后，回宫的可能信会很小。
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唯一的支撑都断掉了。
人总是要死的，或突发意外，或寿终正寝。
那日发现韩滢偷偷地带着慕淮离开，那一瞬间，可是仅仅只是酸涩罢了，心中仿佛缺了一块，痛也痛不起来，茫然且没有实感。
因为顾睿年的心中一直在安慰自己，安慰自己韩滢一定会回来。
他眼瞅着她表情复杂，陷入沉默。
慕淮的忌日。
他喊了她一声，喉结再度滑动了下，像是在克制着情绪，“阿滢，若是慕淮还活着，他和朕之间，你会选择谁？”
她看着他，一瞬间神情有些慌乱。
韩滢不明白，为什么顾睿年要在今天问出这个问题。
分明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久到她都要快忘记慕淮的模样。
如若顾睿年不是皇帝……
偏偏在这个时候，顾睿年却还是问出了当年未曾问出口的话。
她依旧是弯着唇，优雅又散漫，似乎没什么烦心事挂在心头一样，“阿年，在你心中，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兜兜转转，来来去去。
本以为顾睿年已经足够信自己，足够相信自己对他的感情。
可总觉得到最后，还是有所顾虑。
但韩滢只要一想到顾睿年心中不容怀疑的唯一那一点对自己的爱。
罢了。
慕淮那时的确对她有异样的心思，当时他用自己的命救她。
她自己当时的确有想过，要用短暂的时间去补偿慕淮。
尽管是做一日的夫妻。
但慕淮不愿意，他觉得如果那样做，是自己利用自己的处境偷来的。
不爱就是不爱。
慕淮也不屑于用这样的方式来得到一个人的身体，却没有得到心。
她今日逗趣他上瘾，说着还轻轻挑了下眉尾，冲着他“嗯？”了一声，那双亮亮的眼睛尽是连春色都不及的风情，“陛下，您若是没有这个自信，为何那时非要把臣妾留在您的身边？”
如果不是顾睿年苦苦相逼，她当真从未想过要重新开始。
顾睿年脸色变得更差了。
“阿滢，你莫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但见顾睿年脸色臭臭的一直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心里也有点生气。
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对方对自己的感情。
顾睿年老是疑神疑鬼，像极了小泼妇。
因她拂袖欲走乃是真的要走，并不是耍耍花枪。
顾睿年来拽她这个动作，若只轻轻地一拽，定然拽不动的。
果然顾睿年根本拽不住她。
韩滢一直往前走着，不知道往前走了多久，才听见顾睿年的声音从身后缓缓传来。
“阿滢，我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