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第二天启程回京都,没坐飞机,顾修然在车库里开了一辆车。
走前老太太带了一车的特产,车门差点关不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搬家。”
“你这臭小子,”老太太吹胡子瞪眼,“我给我家瑶瑶吃的,雨女无瓜。”
“行。”
还挺时髦。
男人看了眼小姑娘,那眼神像在说“能耐了啊”,星瑶得意地笑笑。
车子开出停车场停在小区外面,星瑶两只小手包住奶奶的手。
【您要照顾好自己,要身体棒棒。】
“知道了不用担心我,你们两个人要好好的。”老太太给星瑶围上围巾,“这臭小子要是欺负你就告诉我。”
星瑶点点头,奶奶又说:“让他多追你会儿,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
星瑶:“……”
顾修然:“……”
确认过眼神,是5G冲浪的老太太一枚。
北宁到京都的距离不远也算不上近,一路都是顾修然一个人开车,星瑶有心想替,奈何自己考完驾照就没摸过车,实在没有信心。
但她还是客套了一下。
【要不我开会吧,你休息一下。】
“一下?”顾修然显然知道她的水平,“确定不是永远沉睡?”
星瑶:“……”
既然这样说了,那她就不客气了。
于是小姑娘昏睡了一路。
一坐上车就要睡觉,这是星瑶的习惯。
星瑶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卧室的床上,窗帘拉着严丝合缝,看不出几点。
两人已经回到京都了,星瑶竟然一路睡到了现在。
跟顾修然在一起,她总是睡得很熟。
打开手机一看,已经快要晚上了,算算时间两人应该也才回来不久。
她打着哈欠走出卧室,一眼就看见厨房里正在做饭的高大身影。
星瑶这下是真的觉得不好意思了,自己什么也不干,人家奔波一路回来还得做饭。
她挠挠后脑勺,走进厨房。
顾修然听见动静:“醒了?外面坐着,晚饭快好了。”
煤气灶上放着一个炖汤盅,鸡汤的鲜香透过上方的小孔不断往外钻。
星瑶把调料瓶摆放整齐,自告奋勇:【我去接圆圆吧。】
顾修然正在切豆皮,闻言看了她一眼:“等会儿我去,外面冷。”
【哦。】
【那我……】
“去外面坐着,无聊自己去找电视看。”
豆腐皮在男人精湛的刀工下变得整齐有序,摊在案板上。
星瑶走到沙发前坐下,打开电视,觉得自己这样下去真的会变成一个废物。
晚饭吃的鸡汤米线,很鲜美,星瑶连汤都喝了个精光。
她洗完澡正在吹头发就听见浴室门被狗爪子挠的声音,应该是圆圆回来了,星瑶刚走出来就被扑了个满怀,忙蹲下身搂住它的前爪。
来送热牛奶的顾修然正好在房门处看见这一幕,男人懒懒地靠在门框上,看着面前的一人一狗相亲相爱。
一周不见,小家伙不但没瘦反而胖了些,敦实的身体圆滚滚的,木头般粗壮结实的尾巴摇来摇去,打在人身上还挺疼。
圆圆一边嘤嘤叫一边往星瑶怀里钻,女孩的胸脯饱满柔软,圆圆最喜欢往这里蹭。
星瑶被它拱得很痒,不停往后退,咧嘴笑得开怀。
顾修然:“……”
这个家有他真是多余了。
圆圆被男人一只手拎着后颈的皮拉开,顾修然将手里的热牛奶递给星瑶,领着狗往外走。
圆圆一步三回头,显然不想离开,但是没有办法。
星瑶双手捧着温热的牛奶,跟在男人身后也走了出去。
沙发上,顾修然手指动得飞快,正在玩游戏,圆圆端坐在墙角,孤零零一只狗面壁思过,听见动静耳朵竖起来,还没回头就被男人一声故意的咳嗽喝止。
星瑶默默坐到沙发上。
顾修然手指没停,星瑶发现他挺喜欢玩这些小游戏的,而且玩得都很好,数独游戏竟然能一直玩一直玩,从来不会点到炸弹。
钟表声滴答滴答地走着,客厅里很安静,星瑶盘腿坐着看男人玩游戏,也不觉得无聊。
“是不是快回报社了?”冷不丁的,他忽然冒出来一句。
星瑶的视线还停留在他手上的动作,一时没反应过来。
男人的手很好看,骨节宽大但并不显粗犷,手指修长,玩游戏时手背上的青筋鼓起,很性感。
“好看吗?”
星瑶点点头。
“呵。”顾修然那没忍住,低低地笑出声。
星瑶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咬了咬下唇,藏在头发下的耳朵尖尖红了个彻底。
【你刚刚说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快回报社了?”顾修然退出游戏,返回主界面,侧身正对着小姑娘。
星瑶点点头,峰会快结束了,她也该回去了。
“答应我件事?”顾修然语气认真。
星瑶又点点头,几乎没犹豫。
“这么爽快?”男人没忍住笑了下,喉间溢出的笑声低沉性感。
星瑶觉得自己受他帮助太多了,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同意的,于是第三次点头。
这种无条件相信他的模样让男人眸光变得深邃。
他忽然又不想说了,原本想让她保证回去后两人现在的状态不会发生改变,但现在他觉得没有必要。
小姑娘不能看得太紧,古法有云,欲擒故纵为上计。
“没什么。”顾修然收回视线,重新开了一把游戏。
星瑶:“……?”
这话说一半的毛病是跟谁学的?
注意到小姑娘幽怨的视线,顾修然无所谓地勾了下唇,欠揍道:“我不想说了有本事你就咬我啊。”
星瑶真的想咬死他。
此话一出,两人都有些不自在,这似曾相识的话将两人的思绪冷不丁扯回六年前。
那会儿星瑶刚从西川到北宁,身上净是大小姐的娇气,动不动就要哭鼻子。
在学习的问题上尤甚。
星瑶那时候不会说话,跟同学的交流也很少,刚换了一个新的环境学习很吃力,加上状态不好上课总是走神,每次老师布置的卷子都做不完。
平时还能应付,真正爆发是在一次月考综测之后。
出成绩的那天顾修然去隔壁学校参加篮球联赛,晚上刚回家就被老太太拉住,说小女孩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吃饭。
顾修然一听这话眉头当即皱起,身体有多弱自己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竟然还闹绝食。
真是个麻烦精。
心里这么想,面上倒是一点都没停,礼貌敲了对面的门跟阿姨打过招呼后走进小姑娘的卧室。
照顾星瑶的阿姨一看来人顿时不担心了,跟在少年身后笑逐颜开。
家里这个可怜丫头谁的话都不听,唯独对顾修然依赖得很,她完全不担心。
星瑶怀里正抱着月考卷子,见他进来,仰起小脸,豆大的泪珠还在一串串往外冒,白皙羸弱的小脸上满是泪痕。
我见犹怜。
顾修然拿过小姑娘的卷子看了一圈,“这就哭了?”
星瑶吸吸鼻子,倔强地扭过头去不看他。
后来少年连夜给小姑娘的错题改了个遍,完成后已经过了十二点,窗台前洒满月光,终于在她脸上看见了点笑意。
不过接连几天星瑶的性质还是不高,有话就在本子上说,也不比手势了。
顾修然每天想尽办法逗小女孩开心。
小姑娘不会骂人,被惹烦了也只会在纸上毫无威胁力地写一句:“信不信我咬你。”
少年想了想,把纸条抽过去,招摇地写下两个字:“来啊。”
那妖娆的字体怎么看怎么有种邀请的意味,小姑娘又闹了个大红脸,不甘示弱地回道:“你等着。”
这么算起来,顾修然还是跟星瑶学的。
两人显然想到一起去了,男人似笑非笑地盯着小姑娘。
星瑶最后也没再问,忙不迭地逃回卧室,洗完脸后砰砰跳的心才恢复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