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唯尧因为这个想法,忍不住看向夏桑出神。
眼前的女人逐渐面容模糊,时光在她的那双灵眸里拉向车祸那天。
那天是初中毕业旅行。
他和念念一家一辆车。
事故发生时他被困其中无法动弹。
程念念也处于同样困境,她下意识打开紧急联系人呼喊姜唯尧。
姜唯尧听着手机的特殊声音,疯狂地想要破车而出,可是车子是倒置的,他tຊ的肋骨也不知被什么刺穿,无法动弹。
他只能一遍遍呼喊:
“念念别怕、念念别怕!念念别怕……”
可等他再醒来,再也没有听到任何一点关于念念的消息或踪影。
这是他心底不敢触碰的伤疤。
今天看到夏桑的紧急联系提醒,他不得不承认,他害怕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拿他当救命稻草,他却无能为力。
姜唯尧周身的黑色浓重阴沉,在月色下微微泛着细闪。
夏桑坐在车里同姜唯尧四目相对。
她心中笃定。
姜唯尧就是透过自己的眼睛找别的女人的影子!
夏桑心中的胜负欲,油然而生。
“姜总,分根烟?”
夏桑说着已经把姜唯尧嘴里的烟双指拔出,潇洒地叼在手上把玩。
姜唯尧也不阻拦,静静地看着她。
她将被姜唯尧含到微湿的烟蒂放入口中,喉头滚动的模样太过媚人。
晚风也被她吸引。
烟雾随风跟着发丝舞动,将她浑身的女人味更添了抹清冷。
是个男人看见她,此时都会升起一种想保护的感觉。
姜唯尧不得不承认,夏桑有种让人想要一直探索下去的魅力。
可是终究不是她……
“咳咳咳!”
“不会抽烟,装什么风尘?”
姜唯尧才刚看入迷,就被夏桑皱眉咳嗽的模样惹笑。
“听说谁抽走谁手中的烟,就能带走谁心里的愁。”
“……”
姜唯尧愣住。
一时之间,二人之间流转的情愫不由分说。
夏桑以为自己二中时期背下的那些土味情话,真的有了作用。
她还在沾沾自喜姜唯尧肯定被感动之时,却听见了他爽朗不羁的笑声。
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自持内敛的姜唯尧,有如此随性的一面。
同以往完全不一样。
她看呆之余,不自觉有些羞赧。
“笑什么?”
“笑你不会撩男人还要硬上,这种土味情话,很幼稚。”
“也很可爱。”
姜唯尧在夏桑脸上表情挂不住之际,深吻。
他到底是心头上阴霾被夏桑扫除了些。
给了夏桑想要的满足。
“你可以是床伴,但不该是替代品。”
姜唯尧眸色敛了敛,多解释了几句。
尽管她的眼睛跟念念一模一样……
但是她,就是她。
已经让她因为洪思瑶和何超受了委屈。
不该再在自己这边受委屈。
她夏桑不欠姜家什么。
夏桑却只注意到姜唯尧又在愣神,心中不悦。
“你是不是在想别的女人?”
“不只是男人有劣根性,女人也有。”
她推开姜唯尧的手,别过头故作吃醋道:
“没个开发区中标,这事儿可过不去。”
“夏小姐真是子承父业,何时何地都不忘记做生意。”
姜唯尧见她话锋转向利益,反而是松了口气。
他并不希望夏桑对自己有别的感情。
这种关系,就挺好。
夏桑耸肩,“毕竟能找机会让你松口,不容易。”
“你赢了。”
姜唯尧刮了刮她鼻子,带着人一起回别苑。
有了这句话,夏桑后来晚上睡得很香。
翌日。
夏桑一醒来就赶紧动身去看望母亲。
魏明胜正在给夏蝉衣削好的苹果。
她冲魏明胜点了点头,走进夏蝉衣身旁,“妈?您今天感觉怎么样?”
“你是谁?”
“妈……我是小桑啊!”
夏桑有些局促、更有些难过。
她没想到过了一夜,夏蝉衣竟然不认识自己了!
夏蝉衣却不依不饶地摸了摸怀中兔子。
“你真不害臊,这么大人了随便喊妈!没看见我有孩子吗?”
“我的女儿不叫小桑!”
“你快走、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
“妈……”
夏桑站在床边,任由着夏蝉衣的推搡。
她看着夏蝉衣的疯癫,无声落泪。
没想到母亲这次发病竟然把自己都忘了。
或者说夏蝉衣在提醒自己,自己不是她的女儿。
她在生病受伤的时候,大脑下意识地只记住最亲的人,也很正常……
夏桑看着夏蝉衣。
突然有种陌生的疼痛从心中传来。
那种陌生感很钝、很深。
她看着癫狂的夏蝉衣,自己的脑袋也不由得开始疼痛起来。
魏明胜看不下去,终于把人拽了出去。
他叹气,“小桑,我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告诉你,但您母亲的症状表明她其实并没有失忆。”
夏桑低头,抿唇不语。
魏明胜有些尴尬,斟酌着缓缓开口,希望尽量不刺激到她。
“有可能你真的不是她女儿。”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夏桑不能接受被人点破这层窗户纸!
她愤怒地甩开魏明胜的手,身形不自觉颤抖。
“这是你们的亲子报告。”
魏明胜将早就准备好的文件递给夏桑,郑重道:“虽然精神患者会有记忆倒退和定格的症状,可她有一次抱着兔子的时候,我听见了。”
“她喊的……确实不是你的名字。”
“你别说了!”
夏桑眼眶被雾气遮盖,手中的文件被豆大的水渍,接二连三地晕染开……
她甩开文件,愤恨地看了一眼魏明胜。
眼中复杂万千。
“看,有时候知道真相并没有那么痛苦,左不过哭一场而已。”
魏明胜缓缓捡起地上四散的文件,轻笑着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他起身看着夏桑背影:“走吧,往前走。”
“你会有更大的惊喜……”
夏桑独自一人跑出医院,她不知道该去哪,鬼使神差地坐着车前往梁泰住的老家。
到了门口,她又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进门。
如今母亲已经彻底不记得自己。
父亲夹在中间一定会很尴尬。
大家都在精心守护的那个泡沫,真的就要散了吗……
她没勇气接受直面真相,终究没有踏进门,只是拖人点了外卖送了果篮,径自离开往一家酒吧走去。
“小舅妈,你怎么一大早就来这种地方?”
洪思瑶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看她。
“是不是小舅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