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六点半, 白凤从厨房忙完，解着围裙敲儿子卧室的门, 叫儿子起床。
蔡蔡揉着头发醒来，趿拉着拖鞋走出卧室，去洗手间刷牙洗脸。
白凤将皮蛋瘦肉粥和炒青菜水煮蛋端上桌，蔡蔡收拾好个?人卫生出来?，大咧咧坐在餐桌前喝粥。
“前几天学校组织体检，结果出来?没？”白凤坐下，拿起个?鸡蛋往桌沿磕。
“出来?了, 没啥大问题，缺锌缺铁缺镁缺钙缺维生素。”
……剥鸡蛋的白凤愣了下住。
蔡蔡他爸从主卧出来?, “不缺心?眼就行。”
白凤瞪丈夫一眼，“怎么说儿子呢。”
剥好的鸡蛋放蔡蔡身前的碟子里，“怎么什?么都缺啊，妈妈平时很注重饮食均衡，我看你吃的也不少。”
蔡蔡拾起鸡蛋道一声谢，边吃边道：“医生说我们正发育的年纪缺些微量元素维生素很正常，日常多补充些营养就行, 其实缺的也没那么多, 就缺点钙和维生素。”
“妈妈今天下班顺道去药店买些保健品给?你。”
“我们学?校里有药店, 而且比外头便宜，妈你给?我钱, 我从学?校买些维生素什?么的。”
白凤去取钱包，蔡蔡他爸嗤一声：“我看儿子啥都不缺，你倒是?缺魂, 他又变着法?要钱，你还真信。”
白凤将两百块放到餐桌上, “今天放学?回?来?妈妈要检查营养品啊。”
“才两百啊？”蔡蔡失望。
“维生素不是?很便宜的么。”白凤说，“你要嫌少，还是?妈妈给?你买吧。”
蔡蔡赶紧收钱，揣进兜，随意扒拉两口粥，起身去玄关换鞋，“爸妈，我吃饱了去上学?了。”
“路上慢点注意车。”白凤后?头喊。
待门关严实，蔡父给?自个?儿盛粥，“蔡蔡前段时间不是?说跟同学?去北京旅游么，我同事的儿子跟蔡蔡一个?班，我看同事发了儿子去北京旅游的照片，里头没看见蔡蔡。”
“什?么意思？蔡蔡被同学?冷暴力了？”
蔡父叹口气，“你这个?人的思维方式怎么和正常人不一样，你怎么不怀疑儿子压根没有去，所以照片里没他。”
“他没去，他去哪了？”
“谁知道，问他也不说实话。”蔡父继续吃粥，“以跟同学?旅游为借口，骗咱们钱，说不定躲哪旮旯花呢。”
“……蔡蔡是?不是?恋爱了。”白凤蹙眉猜测。
“他要敢早恋我打断他的腿。”
—
十三中是?允许学?生带手机上课的。
午休期间，高二一班有的同学?在教?室复习，有的回?宿舍休息，还有几个?男生围坐树下打游戏。
蔡蔡手机卡，又死了，丧气地把手机随意往身边一扔，“不玩了，没劲，我去刷卷子了。”
“不愧是?学?霸，玩一会就想着学?习。”后?头的几人继续游戏里拼杀。
蔡蔡去了学?校里的药店，买了几瓶最便宜的维生素和钙片。
—
十三中校门口的奶茶店，迎来?四个?客人。
小姐姐上奶茶时，对着帅气的安易多看了一眼，临走前又对着土豪暴发户气质的老人家看一眼。
从没见过?那么大岁数的老头喝奶茶，而且喝得很爽的样子。
安易要了咖啡，钱多多点了橙汁，元宝在喝养乐多，财神爷左手一杯椰汁，右手一杯鸳鸯奶茶。
四人组已对被穷鬼之?气浸染的几位房客做了甄别。
九位房客，有本市的，有外市的，先就近解决完本市的。
106房客田玉真发了笔财，体内穷鬼之?气消失后?，接下来?活该发财的，是?本市当天入住实惠旅店的209房客，目前上高二的蔡蔡。
钱多多盯着手机屏幕里搜集的关于蔡蔡的照片资料，浓眉大眼，青春洋溢，赞叹道：“这小子还挺帅。”
旁坐的安易，拿眼斜她，“低级幼稚审美，小屁孩一个?。”
“别忘了，当初你也是?这样一个?低级幼稚的小屁孩。”钱多多吸一大口饮料。
“切，当年的我比他成熟多了。”
“爱端着就显得成熟。”
“钱多多，当年你不就喜欢我端着的那股劲儿。”
“哎，恕我年轻不懂事，当初觉得惊艳，纯属见识短。”
安易刚要张口，元宝打断两人，“你们俩不要当众撒狗粮了，我还小。”
……
财神爷晃了晃喝空的饮料杯，“那小孩相关资料已人手一份，一个?未成年学?生，应该对于金钱的欲望不是?很大。”看一眼安易，“感觉这个?蔡蔡能让你省不少钱。”
“小意思小意思。”安易冲钱多多呲牙，笑得很欠扁。
“别得意太早，实惠旅馆所有住客就这么一个?未成年，后?头有你破费的地方。”钱多多冷笑。
心?道最好来?个?格局大的，比如一年挣它几个?亿目标那种，到时候看安易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财神爷的饱嗝，打断两人互望的犀利眼神。
几人注意力转回?蔡蔡资料上。
父母普通工人，家庭并不富裕，蔡父贯彻穷养儿理念，限制儿子零花钱。蔡蔡自小聪明，虽然贪玩爱游戏，但凭借天赐好脑袋瓜，成绩一直不错。
九月一号周六，春城十三中高二年级自发组织北京游，不少同学?报名，蔡蔡亦是?其中之?一。
此次活动是?自费，蔡蔡向父母讨了笔旅游费，但临时改了主意，送同学?们上火车后?，他拎着行李箱去了附近的小旅馆住了一宿，旅馆旁的游戏厅打了一宿游戏，瞧见同学?旅行归来?的朋友圈，赶着同学?们回?家的点回?家。
财神爷端着平板点评，“嗯，是?青春该有的叛逆活力。”
钱多多担心?元宝的三观被财神带偏，摸着人家头说：“小孩子欺骗大人是?不对的，沉溺游戏更是?不可取，元宝不要学?哦。”
“放心?吧，我是?仙童，很自律的。”
安易夺走小孩一瓶养乐多，“饮料喝多了不好，从今天开?始自律，一天一罐吧。”
元宝一脸委屈，望财神爷，“老财，凡人欺负我。”
财神爷将养乐多给?小童儿拿回?来?，“安哥哥逗你玩。”
钱多多故意跟安易唱反调，给?元宝又点了两瓶养乐多，“没事，哥哥抠门，姐姐请。”
安易看一眼陆续走出校园门口的学?生们，“这么大方，蔡蔡的愿望靠你解决了。”
钱多多识时务，立马改了嘴脸，“别啊，你可是?财神爷口中的活财神，灭鬼邪、救苍生的重任我不跟你抢头功。”
安易瞪她，“穷还装。”
钱多多暗中给?了他一脚，安易呲牙咧嘴，财神爷起身，“行了，你们这打是?亲骂是?爱，情到深处拿脚踹的，真腻歪，干活了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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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蔡耳朵塞着蓝牙，背着书包走在路上，被钱多多给?拦住。
“你好同学?，我们是?做街头调查的，麻烦耽误您几分钟帮忙做一份问卷好么。”
蔡蔡点头，走去支在路边的一张小桌旁，元宝递上一张问卷和一支笔。
蔡蔡见元宝可爱，弯身逗着，“哥哥写完问卷调查，送哥哥一个?香吻可好。”
元宝别过?脸去。
蔡蔡笑笑。
是?一份关于城市人对金钱焦灼程度的调查。
问题很简单，按自己想法?打对勾或叉子，蔡蔡很快答完，最后?一题是?问答题。
【请写出一个?目前最迫切的关于金钱方面的梦想】
蔡蔡龙飞凤舞写下六个?大字：发财发财发财。
钱多多端着问卷一头黑线。
蔡蔡弯身逗弄端着一面镜子臭美的元宝，“不要照拉，很帅的拉，送哥哥一个?香吻。”
元宝扭头，他瞧见镜中男孩额心?散着一个?倒着的“山”符。
钱多多端着问卷，看男学?生，“可以写得具体点么，你这个?发财是?所以人的梦想，太笼统，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什?么具体点的关于金钱方面的梦想。”
蔡蔡夺过?人手中铅笔，写下：想要一个?苹果14Pro Max。
这个?就很实际。
蔡蔡走后?，轮到财神出场。
遥遥望见蔡蔡走来?，财神脚一崴，跌倒。
身侧走过?几人，有人视而不见，有人盯着看两眼走开?，还有直接过?来?搀扶老人家，问老人家受伤没有。
财神的目标是?蔡蔡，面对热心?市民，他厚着脸皮说没事，他就是?想在地上坐一会。
热心?市民看神经病一样看他一眼，然后?走开?。
蔡蔡耳朵里塞着蓝牙，财神怕人看不到，见人走进，捂着心?口大喊哎呦哎呦哎呦……
由于他演技浮夸，吸引到不少人，有人朝这边走，打算帮一帮老人，也有人纯属看热闹，打算过?来?帮忙的被隐藏在一旁的安易和钱多多分别拦住，借口跟好心?人说他们在拍戏。
蔡蔡被财神的动静吸引，走到老人身边，蹲下问：“这位爷爷，你怎么了？”
财神喘粗气，“我……我心?脏病犯了，孩子……能不能帮帮我……帮我给?孩子打个?打个?……电话……139********。”
蔡蔡立马拨通财神口中的电话，隐在一旁的安易接听。
蔡蔡急匆匆向老人家属说明情况后?，挂断电话，又拨通120。
期间，蔡蔡一直守着财神，并从包里掏出保温瓶里的水给?财神喝了几口。
待120急救车赶到，财神被抬上救护车时，藏在一边的安易赶忙现身。
蔡蔡见老人家属到了，没跟着去医院，于是?目送急救车离去。
车子向医院飞驰，小护士给?老人做心?脏复苏，一旁的医生也不停问老人家哪里不舒服。
财神被小护士一通蹂~躏，猛地从担架床坐起来?，“没事了没事了，我突然没事了……”
在场医护人员：“……”
第二天一早，蔡蔡在校门口遇到昨天路遇心?脏病复发的老人家家属。
安易握上对方的手表示感谢，并塞给?对方一个?大红包，“感谢同学?的热心?帮助，您见义勇为，及时拨打120挽救了我爷爷的性命啊。这一万块是?谢礼，您务必收下。”
蔡蔡一脸尴尬，“举手之?劳，爷爷目前怎样。”
“活蹦乱跳。”
“……”
“啊，我的意思是?目前身体很好。”
蔡蔡将红包还回?去，“那就好，我这个?人容易害羞，说不上什?么见义勇为，这钱我不能收。”
“同学?，你不收，我只好送到你们学?校，请校方转达。”
“别别别，我最受不了被围观。”
“那就收下吧。”安易手中的红包再?次塞给?蔡蔡，又几番劝说，蔡蔡勉为其难收下。
—
中午。
蔡蔡从学?校附近的苹果体验店走出来?，手中拿着最新款手机，少年脸上是?抑不住的开?心?。
元宝上场。
端着一面小镜子的小朋友不小心?撞了蔡蔡，蔡蔡赶忙扶起小朋友，“对不起受伤没有，咦，这不是?先前做街头问卷调查的那个?小朋友。”
元宝将镜子一偏，里头的少年额心?的灰色消失不见。
元宝起身，“没关系，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然后?抱着镜子跑上停在路边的一辆轿车。
车内的财神爷：“如我所料，轻松简单，果然是?孩子。”
少年已离去，钱多多做撒娇状，“爷，我也想要一个?最新版苹果。”
财神爷瞥驾驶位的安易，“活财神在那，媚眼抛错了。对了，我知道附近有家好吃的私房菜馆，除了贵，没别的毛病。”
安易握上方向盘，“爷指路。”
被忽视的钱多多，瘪嘴。
求求再?来?个?穷鬼，赐她一缕鬼气吧。
她想好了，不中一个?亿的小目标，她是?死不瞑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