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铁骑声在身后回旋。
这是景佑陵的蚀魔卫追来的声音。
桑映雪能感受到阿蓝飞行的艰难,这傻丫头伤势未愈,不过是在苦苦支撑。
她颤抖撑起身体,抚着阿蓝的残角,低声苦劝:“阿蓝,你把我放下吧,带着我你逃不了的……”
“魔后,我们已经到了诛魂台,再翻过几个山头就要到深沼之渊了,不能放弃!”
话落,身后一阵威压袭来,无形的魔息生生斩断了阿蓝半只翅膀!
是景佑陵追来了!
桑映雪翻身跳下,用体内最后的魔灵力结印,化作遁地之术护着阿蓝,将傻丫头推去安全的地方。
随后,她飞到了诛魂台的边缘,转过身望着追来的景佑陵。
诛魂台内,呜咽的罡风偶尔溢出,像是无数被搅碎的冤魂诉说着委屈,听着让人悲恸绝望。
“桑映雪,跟本尊回去!”
景佑陵落地后,当即朝诛魂台走去,带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急切。
“别过来!”
桑映雪后退一步,只一会儿,罡风就搅碎了桑映雪纷飞的衣角,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的脚边流淌,染红了白色的玉石板。
景佑陵不敢再上前。
天道六界,没谁能奈何诛魂台的罡风。
桑映雪望着不远处的景佑陵,他穿着魔尊的绣金玄袍,一头黑色发丝邪气地飞扬在空中,那狭长深邃的冷眸,一如初见。
而他的身后不远处,是百万魔卫,以及站在正前方的白衣元瑶。4
情窦初开,五百年春秋,所谓良人,从一开始就是错。
桑映雪的心,早就死了彻底。
“尊上,你为了元瑶用心良苦五百年,这五百年内,你可曾有片刻真的把我当做你的妻子?”
景佑陵没有说话,清冷的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他的沉默,让桑映雪麻木的心,又一下痛。
罡风的余威,卷起了桑映雪的白发,她的脸色比白发还要苍白。
不远处的元瑶走了,带着胜利者的怜悯:“桑映雪,事到如今,你何必自欺欺人?”
“你若真的爱佑陵,难道不应该希望他日后过得幸福?何不成全我们,待日后,我们会为你寻个好去处,投身重新开始……”
“成全?”
桑映雪视线扫过元瑶,又落回景佑陵蹙眉的脸上,最后只余嘲讽。
“爱,恨,怨,憎……你们让我体会个彻底,又凭什么认为,我会乖乖的任由你们榨干我最后的价值?”
“我虽然是五彩灵石化形,可我化成人形的那一刻,我的心也是软的,我也会疼。”
“景佑陵,你说你的狠和这诛魂台的罡风比起来,谁更让人疼?”
越听,威严的魔尊越不安:“你要干什么?”
而桑映雪却微微一笑:“你们或许不知道,五彩灵石依靠元神而存在,诛魂台诛杀一切,待我元神消散后,我的心也会消散。”
“我倒要看看,我死后,元瑶还怎么靠我的心存活!”
话落,最先变脸的却是元瑶!
“佑陵!快抓住她!桑映雪的元神不能散!”
若正如桑映雪所说,那她死后,不仅自己心口这半颗心会消散,就连景佑陵心口的那半颗也会消散!
到时候,景佑陵就一定明白,千年前在弱水河畔救他的人是桑映雪!
然而,桑映雪却先一步朝诛魂台倒下——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
“不——”
景佑陵飞向诛魂台,却握住一截断袖,就捂住心口跪倒在地。
与此同时——
“轰隆!吼!”
天空突然划破一道口子。
“小映儿!”
染沉驾着灭世的猊兽奔赴而来,却已然太迟。
诛魂台边,只剩满脸惶恐,捂住心口喊着‘完了’的元瑶。
而另一边,景佑陵的胸口,同样不断溃散着五彩灵光。
普天之下,只有五彩灵石的心才会闪动五彩灵光!
景佑陵愣愣看着自己的心口,不敢去细想,慌得连手都颤抖。
天空呼啸开万里乌云,伴随着染沉的怒吼,猊兽仰头长啸——
“原来一千年前,小映儿在弱水河畔,剜心救的人竟然是你!景佑陵!你怎么对得起她?!今日,我必要你们血债血偿!祭她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