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年节期间,北风凛冽,寒意刺骨,昨晚一场大雪覆盖了整个上京。
朝堂之外,那面登闻鼓立于寒风中,一旁站着一个灵秀似玉的女子。
谢盈手里攥着状纸,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向面前的登闻鼓。
卯时,整个朝堂都知道,时隔多年,登闻鼓再一次被敲响。
谢家人在家里实在心中不安,尤其是谢大夫人,在厅里一直来回踱步,心中翻腾的厉害。
谢韵上前握着母亲的手,手心里都是汗:“娘,您坐下歇歇吧,您要相信大姐,她一定可以的。”
谢大夫人勉强的笑了笑:“没想到,到头来,竟是你最稳得住。”
“娘,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您可以靠着我的。”
谢大夫人红着眼点了点头:“韵儿真是长大了,你大姐的事,若不是你,她真的要受一辈子的苦。”
“会好的,都会好的。”谢韵轻轻安慰。
午时,宫里终于来了人,将谢盈送了回来。
和谢盈一起回来的,是满城风雨。
谢盈控诉齐国公独子齐朗,当年威胁她嫁入国公府,掩饰他见不得人的秘密,齐国公夫妇明知自己的儿子喜欢男人,却纵容包庇,将她困在齐府不得自由......
桩桩件件,控诉的清清楚楚,只过了一晚,齐朗的丑事便传遍了上京的各个角落,甚至有些胆子大的,将这事编成了段子,到处宣扬,两日后,茶馆的说书先生已经开讲了。
由于双方都是朝中重臣,朝廷非常重视,便派大理寺介入,谢家二爷在大理寺任职,为了避嫌,陛下特许谢二老爷这几日休沐。
齐朗和他的情夫一起被带到了大理寺,齐家家大业大,齐国公功在社稷,本来可以安享晚年,可是却野心勃勃,如今齐朗又闹出丑事,齐镇心里终于开始慌乱起来。
三日之后,齐朗的事已经查实,宫里的人很快便给谢府送来了和离书,将齐朗和他的情夫送回了国公府。
齐国公和整个齐家无法忍受这样的耻辱,便下令将那情夫当着齐朗的面乱棍打死,齐朗还没有消化掉这些变故,就被惩罚去跪祠堂。
可刚跪了半日,齐国公府便被抄了家,刚出大理寺大牢的齐朗和齐家所有人都被下了刑部大狱。
朝廷向外公布,调查齐朗时,竟意外发现了齐国公的其他线索,而且人证物证俱在,明帝当下便下令将齐家下狱,丝毫不给齐镇任何辩驳的机会。
结党营私,擅养私兵,霸占良田,草菅人命,欺上瞒下。不管是哪一件,都够齐国公判死刑了。一时间,朝堂上人人自危,竟没有一人为齐镇求情。
曾经在上京威名赫赫的齐国公府,彻底退出了大承的朝堂。
不过当今陛下仁慈,不愿对待老臣太过残忍,只株连三族,判处流刑,三日后启程。
百姓听闻,多是称赞当今陛下菩萨心肠。
此案结的速度之快,简直闻所未闻,从事发到结案十日都不到。
宫里还给谢府送来了赏赐和牌匾,称赞谢盈果断,此次能将齐国公这个祸害除掉,谢盈立了大功,不得不说,真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宫中,文华殿。
太子赵景和大将军林青川正在向明帝赵晗汇报这次的情况。
赵晗很满意:“这次的事办的不错,你们都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两人一走,赵晗嘴角的笑意便消失殆尽,他缓缓闭上双眼,就连呼吸都是颤抖的,这么多年,他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心里痛快极了。
“石良。”良久之后,赵晗终于开口。
“奴才在。”
“明日齐家启程离京,派影卫出去,半路上做成贼寇截杀或者打架斗殴而亡吧。”用最淡然的语气,说出最冰冷的话。
石良抬头看了一眼,躬身道:“是。”
殿内只剩赵晗一人,他抬手遮挡双眼,嘴角终于又扬起笑意,只是从指缝间,还是能依稀看见眼角的点点闪光。
赵景与林青川出了文华殿,便一起出了宫。
“没想到,这次你会帮忙。”赵景抬眸,眼里多了一丝审视。
林青川是出了名的暴脾气,不好相处,此次竟然愿意主动请缨,帮他一举收服齐镇的那批私兵。
“这有什么奇怪的,作为大承的子民,为民除害不是应该的吗?”林青川反问道。
赵景唇角微扬:“是孤想岔了。”
“殿下不必送了,臣认得路。”林青川恭敬道。
“无妨,孤也闲着,就送林将军到宫门口。”
林青川心中叹气,暗道这太子殿下真是坏他的事。
他主动提出帮忙确实有私心,得知谢盈敲了登闻鼓要与齐朗和离时,他真的激动地一晚上没睡着。
得知谢盈这些年的遭遇,他实在没忍住,连夜去了一趟大理寺,将齐朗揍了一顿,若不是齐朗还有用,他就下死手了。
但是一想到谢盈要和离,他就高兴地合不住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等到了谢盈和离,他只觉得这些年的煎熬和等待都是值得的。
为了尽快解决这件事,他便主动帮了太子一把,在十日之内将这件事解决掉。
他和赵景也算自小相识,两人关系也不错,但是现在他开始有顾虑了。
赵景和谢韵的事他也有所耳闻,两人闹得不愉快,如今赵景已经有了准太子妃,谢家估计对赵景已经没什么好感。
他要是想接近谢盈,与赵景的关系可不能太近,到时若是因为这个原因谢盈厌恶他,那可就太亏了。
媳妇儿和太子,他当然选媳妇儿,他等了这么多年,可不能因为赵景就把媳妇儿丢了。
林青川不是那弯弯绕绕的性子,干脆直说:“殿下,您还是离我远点吧。”
赵景一怔,没想到长这么大今日竟从林青川嘴里听到这么一句话。
林青川也不管尴尬不尴尬:“我接下来有很重要的事,若是和殿下走的太近,我的事怕是成不了了。”
赵景气笑了,能有什么事,还和他有关了?只是还没开口,林青川就继续道:“至于什么事,臣现在还不能说,总之,以后殿下见了臣,还是保持距离的好。”说罢,便行了一礼,自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