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描着的桂花纹样下一双秀目澄澈似秋水,娇靥白如凝脂。
暖黄色宫灯下,飘扬翻飞的衣摆就像翻飞的蝴蝶。
沈晚匆匆赶来宴上,在自己的席位上坐下后,习惯地望向江凝所在的方向。
沈晚在看到穿了一身白色软缎昙花纹留仙长裙,气质出尘的江凝后,发觉江凝也正望着自己,沈晚对着江凝眨了眨眼,然后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沈晚与江凝都不爱这种宫宴,要端端坐着,时刻端着礼仪,用不好饭,也不敢喝多了酒,还要想些话出来应付左右与自己搭话,实在是无趣。
尤其是江凝,坐的是官眷的席位,左右都是官夫人,她们时常聊自己的夫婿如何体贴,或是如何混账,婆婆如何难缠,孩子如何顽皮江凝实在插不上话。
于是每回宫宴,沈晚与江凝二人在等礼部的人唱完贺词后就偷偷溜出来,找一处地方,不管是用小炉煨酒也好,还是就溜出来散心说话也好,都比待在宴上有意思。
沈晚好不容易挨到了礼部唱完了对中秋的贺词,正准备找个借口离开,却听主座上的东芜帝开口了。
“江凝。”
一只有个简短的名字,再没有其他话,语气也听不出来喜怒。
但听到东芜帝喊这个名字,席间一时都静下来。
沈晚不禁攥了攥自己的衣裙,东芜帝,他要做什么。
江辞与江凝不动声色对视一眼,江凝对江辞摇了摇头,起身理了理裙摆,款款走到席位中间,对着东芜帝拜下。
“臣女江氏江凝,拜见陛下。”
顿了片刻,东芜帝手指敲了敲椅背,“看来朕没有记错,江大人的妹妹,名叫江凝。”
江凝一时拿不准东芜帝的意思,便没有贸然出声。
“抬起头来。”
江凝手微微颤了颤,而后平静地抬头,视线所及之处,是一身明黄龙袍满头白发的帝王正在肆意地打量着自己。
“朕近来在宫中见过你许多面。”
江凝微微颔首,开口道:“陛下乃天子,臣女微末之身,哪能常常见君王,陛下许是看错了。”
“不,朕不会看错,是朕未曾近邀,所以你并未发觉朕在看你,今日如此近地一观,当真是出水芙蓉之貌。”
此话一出,席上各人神色各异,江凝几不可查皱了皱眉,江辞眸中的寒芒一闪而过。
热闹的宫宴霎时变得落针可闻。
这句话,暗含的意思只有一个。
沈晚紧紧攥着自己的裙边,看着跪着的江凝,不禁暗骂道——这个老皇帝,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岁数,江凝正是风华正茂的桃李年岁,竟然打起了她的主意,甚是没脸没皮。
沈晚心中盘算着的转囿之法,正起身准备开口,就看到江辞站起身对东芜帝一揖。
“陛下谬赞了。臣自小便与家妹感情甚笃,近来臣忙于公事,没有时间陪着她。家妹不日出嫁,以后兄妹相聚的时日就更少了,家妹便想着出阁前多来宫中探望我一二。”
良久,东芜帝都没有出声。
江凝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江辞不动声色看了一眼柳衡,那个坐在角落不起眼的人。
江辞还不知江凝与柳衡究竟如何了,但若东芜帝深究江凝的婚约是与谁,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总比江凝的一辈子葬送在暗无天日的宫阙中。
但看平日里江凝与柳衡二人,这应该不算乱点鸳鸯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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