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清景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白茫。
“哗啦”一声,门被推开,邓瑾盼走进来,见他醒来愣了一下。
她的手上拿着长长的单子,似乎是刚刚交完费回来。
“医生说你只是疲劳过度。”邓瑾盼走近,“吊完水回家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祁清景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谢谢。”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对不起”。
他还记得她的展演没有结束。
“没关系,我等会就走。”邓瑾盼将单子放在床头柜边。
祁清景看着她苍白的脸:“休息一会吧。”
听着他的挽留,邓瑾盼摇了摇头:“该留下的人不应该是我。”
像是印证她的话,房门倏然大开。
季媛满脸焦急的走来进来:“阿景!你没事吧?”
这时,她才发现邓瑾盼,神情有瞬时的不自然。
邓瑾盼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示意,离开了房间。
合上门,依旧能够听见季媛担忧的询问。
邓瑾盼站在门口,久久未动。目光低垂着,露着湿漉漉的情绪。
她觉得自己在心痛,可是痛感太钝了,像是被一层薄膜包裹着传不到大脑,只有无端的难过。
过了许久,邓瑾盼才抬起步子,缓缓的离开。
她没有去展厅,而是给小本发了信息之后,径直回了酒店。
展览才开了两天,可是邓瑾盼却觉得好累。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足以和她穿梭在枪邓弹雨中的三年媲美。
她拿起手机,拨给了小本:“我明天就不去展厅了,你帮我应付着吧,给你开三倍工资。”
小本的拒绝在听到三倍工资后,即刻掐灭在了喉咙里。
这个混血小姑娘眼里冒着光:“包在我身上!”
第二天。
白色的奔驰停在了一所心理诊所前。
办公室里,永动球有序的来回碰撞,就像这世间万物的规律。
不断循环,生生不息。
邓瑾盼从躺椅上坐直,医生已经走回到了办公桌前。
他戴上了眼镜:“之前有治疗过吗?”
“有。”邓瑾盼点头,“医生建议我先暂停工作,多去看看风景放松一下。”
医生表示认同:“他的建议很对,你有什么打算吗?”
邓瑾盼默了默:“我会去内蒙。”
从内蒙回来,正好是中秋,应了祁教授的约之后,她想,她大概会选择去周游列国吧。
帝都,就不再回来了。
从诊所出来,邓瑾盼又开车去了墓园。
怀里的百合娇艳欲滴,她穿着同色的衬衫长裤,穿过层层叠叠的墓碑,停在了半山腰。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邓瑾盼将花倚在灰蒙蒙的水泥石块上,也不嫌弃灰尘,直接坐在了墓碑边。
忽然之间,她一直飘忽不定的心落了下来。
沉甸甸又稳稳的待在左胸膛,她无意识的捂上了胸口。
喃喃的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就这么,从日升中空,坐到了斜阳垂暮,又坐到了秋霜雨露。
一周后。
小本将行李一一打点好,再三检查了各个证件后,才郑重的交到了邓瑾盼的手里。
第三十三次叮嘱她,千万要拿好,不要丢了。
“你好唠叨。”邓瑾盼嘟囔。
小本翻了一个白眼:“但凡你靠谱一点,我也不至于像个老妈子。”
绿皮火车发出了气鸣,邓瑾盼匆匆上了车,探出车窗和小本告别。
满心憧憬的她,此时还不知道祁家中秋团圆宴,有个什么惊喜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