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姐姐,那秦昭丽,不知又跑哪儿招摇去了。”
坐在一旁闷头吃果子的秦昭白,一回头,发现秦昭丽早已不在位置上了。
秦昭清侧头看了眼那已经空了的位置,若有所思。
“昭白,让香蕊在这陪着你,你且安心吃果子。我去四处转转,很多叔伯婶婶之前都来过父兄的丧仪,我去回回礼。”
“好的好的,清姐姐,你自安心去。”秦昭白的小脸颊塞得鼓鼓的,含混不清的应着。
秦昭清宠爱地轻拍了下她的脑袋,带着梧桐走出了大厅。
“姑娘,我们是要去找二姑娘吗?”梧桐越来越机灵了,马上嗅出了端倪。
秦昭清有些意味不明的笑笑:“是,也不是。”
“是,也不是?”梧桐实是听不明白了。
秦昭清和梧桐两人,直往那人少僻静处走去,走了没一会,前头假山后,就传来了男女说话的声音。
“嘘!”
秦昭清对跟在后头的梧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个人蹑手蹑脚地靠近。
“秦二姑娘的琴声,柳某自上次听后,便再难忘怀,好几日都还在回味。姑娘谈的曲子精妙,自然人……也精妙。”
“柳四公子谬赞了!小女只会一些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技艺,不似柳公子这般,少年才俊,偏偏佳公子。”
“小姐,这不是……”梧桐瞬时辨出了声音。
秦昭清显然也听了出来,她晶亮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嘴角轻启,笑意传到了眼角。
秦昭清直起脊背,细细地整了整衣衫,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小姐……”一旁的梧桐被她弄得一愣,呼喊不及,也只能踉踉跄跄地起身,跟了上去。
“柳四公子,这么巧,你也在这里赏景吗?”
秦昭清笑容灿灿地和柳彦钧打着招呼。
上次明明对自己不苟言笑的,这次怎得突然如此热络,柳彦钧一时有些喜出望外。
今日的秦大姑娘,比上次沉着脸的样子,可是美上了不知几分。肤白如玉,眉似弯月,青丝云鬓入髻,双唇点绛朱红,笑容似春光烂漫,都把柳彦钧看呆了。
他忙回道:“秦大姑娘也出来透气啊。”
“咦?二妹妹也在啊?我……没有打扰你们吧?”
秦昭清微微惊诧,脸上生出些畏懦,怯生生地看着柳彦钧:“柳公子,我实不知你已约了旁人,如若知道,我肯定不来打扰的。那我……我便先走了。”
柳彦钧被眼前这个柔肤弱体的秦昭清给哄得一愣一愣的,脑子里也来不及细想才过了几日,她为何有如此大的转变,只急道:“无妨!无妨!秦大姑娘是要约我做甚呢?”
“我本想约柳公子你一起去和柳大娘子打个招呼,上次她去秦府,昭清招待不周,想赔个礼。但现下,柳公子恐是没空陪昭清……”
秦昭清低眉顺目地柔声说着,一旁的秦昭清看得咬牙切齿,七窍生烟,又碍于柳彦钧而不能发作,只能如刀似箭般地死瞪着她。
“这有何难!我陪你去便是!如若大嫂说话不好听,我便帮你解释一二。你且宽心!”
柳彦钧看秦昭清这样柔顺,很是受用,忙不迭地打着包票。
“那……二妹妹……”
秦昭清怯弱地侧身看着一旁的秦昭丽,似有些作难。
柳彦钧走到秦昭丽身侧,有些为难地说道:“秦二姑娘,那我们……改日再叙。”
秦昭丽极力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笑着应下。
秦昭清便和柳彦钧朝前厅走去,临走前,秦昭清还扭头留下了一抹挑衅的笑意,直气的秦昭丽瞋目切齿。
“秦大姑娘,原是如此柔顺可人的,柳某之前倒是眼拙了。
柳彦钧走在一旁,一脸的沾沾自喜,沉浸其中。
“柳公子过奖了!”
秦昭清随口应着,四下张望,见已走出一段距离,便停了下来。
“柳公子,我忽而想起,我三妹妹还在那边等我,她年纪尚小,恐一人应付不来。要不你先过去,我且去安排下,过会再前去。”
柳彦钧本已忘乎所以,秦昭清这瞬间变脸的冷淡态度,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呃……这样也好。那秦大姑娘你可要快些……”
柳彦钧话音未落,秦昭清便福了福身,带着梧桐匆匆离开了。
“小姐,那柳四公子还像呆头鹅似的站在原地呢!”
梧桐边走边回头张望,不觉好笑。
“快些走吧,休要再理会他。”秦昭清笑拍着梧桐的手臂,步履匆匆,快步走着。
“小姐,你既对这柳家公子无意,刚刚为何又要费力将他叫过来呢?”
梧桐有些不解。
秦昭清走得气喘,在一个僻静的凉亭处停了下来:“梧桐,那我且问你,你如若看中了一件衣衫,但现下手头有些紧,本想着缓一缓再买,这时清凉轩的绯儿来了,她说她也要这件衣衫,那你会怎么办?”
梧桐本在弯腰给秦昭清擦拭木椅,一听这话,立马变直起身子,急道:“那我自然是不能让她买了去!”
“这就对了。”秦昭文莞尔一笑,坐了下来。
“所以……小姐的意思是,那柳公子便是那件衣衫,那二姑娘本也不是非那柳公子不可,但是小姐你这样和她一抢,她便会不择手段的要争过去了!”
梧桐这才恍然大悟。
秦tຊ昭清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对咯。越来越聪明了,一点就透!”
“那她能成吗?如若她成了,小姐就不用被那柳妃利用了。”
梧桐有些担忧。
秦昭清抬头看着远方,微风吹在她额间,扬起丝丝碎发:“她能成的!就凭她对我这些年的恨意,我也相信,她能成的!”
“梧桐,我有些渴了。”
这一路疾走而来,秦昭清现下只觉喉咙冒烟。
梧桐有些踌躇地站起身来:“我帮你去寻水,但是小姐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可以吗?”
“这是在襄王府里头,能有何事,你自去吧,快去快回。”
梧桐这才应声去了。
秦昭清伸直了胳膊,懒懒地倚着柱子发呆。
“世子爷,你为何要和我父亲说,让我另寻他人?你我之间,明明就早已……”
一个女子低声哭诉的声音,从亭子背后的矮墙处传来。
“世子爷?”
秦昭清震得一愣。
“谢大姑娘,男女之事本就平常,你现下已和晋家二公子定下婚约,我们很不应该,还在这牵扯这许多。”
“谢大姑娘?”
秦昭清此刻满腹狐疑,忍不住往矮墙处探头探脑起来。
只见那谢无双哭得梨花带雨的,一双玉手死死扯住一旁男子的衣袖,不让他离去。那男子腰间的香囊晃动,之前丰乐楼的一幕闪现脑中,秦昭清只一眼便认出了,此人便是襄王府世子,宣文宏。
“可是我腹中,已然怀有你的骨肉!你也不顾了吗?”
谢无双歇斯底里的一句话,惊得秦昭清浑身一颤。
“秦大姑娘,竟窝在这听墙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