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识到不对,转身想跑,远处却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那声音震耳欲聋,连地面都在微微颤动,同时还伴随着重车碾压的轰鸣,在整座山谷里悠扬回荡。
我回过头,看到远处无数人影如黑云压境般从山谷深处走过来。
在月光的照射下,那些黑影逐渐清晰,他们穿着抗战剧里日本鬼子的装扮,腰佩刺刀,背着长枪,十人一行,速度极快。
中间还有一些坦克和炮车,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从面前经过,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难道汪哥说得是真的,那些消失在山谷里的日军,会在血月之夜里复活?
光线太过昏暗,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但这些人走路仿佛是用飘的,雪地上连一个脚印都没有留下,更不见车辙痕迹。
我屏住呼吸,想趁他们没发现之际悄悄溜走。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不知从哪冒出一截枯枝,被正往后退的我一脚踩断。
‘咔嚓——’
林间万籁俱寂,仿佛天地都跟着静止。
我缓缓抬头,那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原地不动了,士兵们全部转头朝我所在的地方望了过来。
这回我终于看清了他们的脸。
那一张张面孔肤色铁青,仿佛中了毒一样,渗透着绿幽幽的光。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脸上没有五官!
我挤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他们说道,“抱一丝啊~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为首的士兵拔出刺刀指向苍天,剩下那上万人的队伍也跟着一起拔刀,转变方向朝我扑了过来。
我抬腿就跑,恨不得脚下生出个风火轮。
妈呀,可太吓银了!
头顶的棒槌鸟‘桀桀’叫个不停,宛如看戏般发出无情的嘲笑。
我抽空回眸,发现而那些军装鬼仍追在我身后。
耳边萦绕着军靴踏地的整齐声响,‘噔噔噔——’
我不敢再回头看,继续闷头往前跑。
林间松树遮天蔽日,月光被阻隔在外,视野一片昏黑。
我看不清前方的路,一脚踩下去才觉不对,整个身体腾空栽倒,呈惯性朝下方坠落。
这里竟是一处断崖!
正当我以为自己将要粉身碎骨,闭上双眼,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
“啊——”
下一瞬,跌入了温柔而有力的怀抱中……
耳畔的风渐渐静了,我感到自己正被人打横抱着,试探的将眼睛睁开一道小缝,入目竟是冷清深隽的侧脸。
龙冥渊凌空落在万丈雪原之上,玄色衣摆在猎猎寒风中翻飞,衬得他颀长的身影有些削薄,平添了几分仙风道骨的飘逸。
他在等待我主动从身上下来,见我仍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放,率先收回了膝弯处的手。
我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从他怀中跳到雪地上。
刚想问他为何会在这里,身后那震耳欲聋的脚步声再次传了过来。
这群小鬼子还真挺执,都跳崖了也不肯放过我,畜生啊!
我拽着龙冥渊的袖子,瑟瑟发抖道,“妈呀,他们又追过来了!”
龙冥渊垂眸,无奈地瞥了眼被我揉皱的袖口,音色极淡,“别怕,退到我身后。”
不知为何,龙冥渊总是能给我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我乖乖松手,躲到他的背后,仅冒出一双小眼睛从他肩膀上朝外看去。
龙冥渊摊开双手,凭空幻化出一把如蓝冰般透明质感的古琴,七根极细的琴弦上散发出柔和光晕。
我不解,这大佬想干啥,给小鬼子们弹催眠曲吗?
他抬手,轻抚在琴弦上。
那是一双天生弹琴的手,骨节明晰,修长如玉,像极了精美的艺术品。
我瞬间联想到洞房那晚,他正是用这双手,牢牢按住我的腰窝不放……
失神间,龙冥渊素手一挥,七弦震动,泠澈的琴音铮然乍响。
一道银辉,宛若暗夜中划过的流星,以半弧形向那些鬼魂横扫出去。
成千上万的鬼魂原本还提刀向我们奔袭,琴音戛然而止后,他们的身体竟如烟雾般消散在空气里,连把灰都没剩下……
“出来吧,没事了。”
龙冥渊音调清冷,内含几丝不易察觉的哄慰。
我被他这一手震撼到。
良久,从他身后走出来,小声问道,“龙冥渊,你怎么在这里啊?”
龙冥渊眼睫轻抬,不动声色的望着我,“不是你把我召唤出来的吗?”
我惊讶不已,“我什么时候召唤你了?”
他指了指我胸口挂着的那块黑玉,“你心里在喊我的名字,我感应到了。”
我竟无言以对。
的确,我在跌落悬崖时曾握住那片黑玉,祈求它能救救我。
没想到这黑玉还有传唤功能,直接把龙冥渊带到了我的面前……
我鼓起勇气与他对视,感觉他的脸色似乎比上一回在棺材里相见时还要苍白,眉眼间也透露些许倦怠。仿佛刚经历过几场恶战,没有好好休息。
我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他。
比如:那晚之后,他去了哪里?
不是说好,以后都再不会再见我了吗,为何听到我的召唤就过来了?
还有,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啊?
话到嘴边,最终却还是咽了回去,只问起无关的话题,“为什么这些鬼都来追我呢?”
“因为他们想要你的血。”龙冥渊淡淡解释。
“我的血有什么用?”我追问道。
“我之前说过,你的血液里含有鹿灵的成分,至纯至洁,是疗伤圣药。
你年满十八岁之后,随着体内鹿灵之魂逐渐觉醒,会越来越招脏东西的喜欢。
因为那些邪祟得到了你的血,可以洗涤身上怨气,去地府转世投胎。”龙冥渊的语气如同解说般毫无波澜。
我听了简直要疯,“你的意思是说,现在追我的鬼还不算多,tຊ以后还会更多?”
他不置可否。
“要不你们俩兄弟还是把我杀了吧,天天被鬼追可太痛苦了!”我摇头吐槽道。
龙冥渊却眉头一皱,眼底冷色凝聚,厉声喝道,“别说这种话!”
我被他那冰魄般的目光吓了一跳,不敢再开玩笑。
这是他第一次吼我,我心里面空落落的。
手中捏着那片黑玉,期期艾艾的问道,“说起来,我应该算是你的……弟媳?那我以后还能用它来召唤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