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字一出口,两个人的呼吸在这一瞬间都忽然变得粗重了许多。
沈别雁望着他,声音不轻不重,却能让裴文宣听得清清楚楚。
“裴文宣,我什么都知道了,包括你是如何在我的生命里制造一场场意外,又是如何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这话就如同一道惊雷,在裴文宣的耳畔骤然炸响。
他的瞳仁在这一刻猛烈收缩,手掌更是骤然紧攥,嘴唇几经张合,却未曾吐出一—-^ ^—-个字。
而沈别雁却也并不在乎他是否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将过去的一切娓娓道来。
“裴文宣,我原以为你的出现是救赎我惨痛人生的曙光,我过去那么那么虔诚的爱着你,可是当我知道,原来你这一切的惨痛都是你带给我的,原来没有你,其实我根本不必遭受这些痛苦的时候,你知道这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她的音量不算高,语速也并不快。
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痛哭流涕,反倒是无比平静,仿佛在说着什么不重要的回忆。
可是,就偏偏是这份平静,让裴文宣的脸色一寸一寸白了下去。
沈别雁看着他,自然垂坠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握成拳。
在裴文宣看不到的地方,她将手心早已经掐得血肉模糊。
就如同她最初知道真相时,那颗近乎稀碎破烂的心脏。
怎么会不重要呢?
信念崩塌的痛苦怎么会如此轻飘飘地就能被一笔带过呢?
只是,她不愿恨,不愿浪费时间了而已。
“别雁……”
裴文宣的嘴唇在颤抖着,他看着沈别雁的眼神无比复杂,甚至染上了几缕通红。
他快步走上前,伸出手就要拉她。
可沈别雁却快步后退,和他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静静地陈诉。
“这意味着,我发现自己其实一直生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中,我以为你是救赎,我以为这个世界如果只剩下一个人会爱我,那就一定是你,可你却用实际行动给了我一个惨烈的教训,让我的世界在我的眼前彻底崩塌,让我的所有信念熄灭,甚至万念俱灰,再没了活下去的勇气。”
说到这里,沈别雁像是再次陷入了那种灭顶的痛苦之中。
在这一刻她忽然发现,其实当她死在扬水溪,当利刃扎进血肉、刺破心脏时的那种来自肉体上的痛苦,竟然比不上心灵之痛的万分之一。
她的眼圈越来越红,红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滴出血液一般。
在这一刻,看着沈别雁的面容,裴文宣的眼睛也愈发红了。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快步上前,紧紧地抱住了沈别雁。
而当她的身躯再次被嵌入怀中时,裴文宣竟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就好像他一直期待着这样一个拥抱,这样一个将沈别雁再次拥入怀中的一个机会一般。
沈别雁几乎是下意识挣扎起来,可是面对她的挣扎,裴文宣却愈发用力,将怀里的人越抱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