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从未闻过的香味顿时弥漫在狭小的房中,勾得屋中人喉头不由自主的食指大动。焇
陆怀熙一挑眉,伸手将糕点拿过来,低头嗅了嗅。
肉很香,不知道放了什么香料炖的。
这可不像是他阿娘的手艺,也不像是青妈妈的手艺,更不像是外祖家惯用的厨娘的手艺。
外祖家新换了厨娘?
张春赶忙道:“公子快尝尝罢,青妈妈说,这是蓝妈妈用新的方子炖的肉,可香了。”蓝妈妈是陆怀熙外祖母身边的仆妇,专门料理外祖母的吃食的。
陆怀熙没说话,用手拿了一块肉送进嘴中。
肉炖得极烂,入口即化,但那股香味久久停留在嘴中,叫人难忘。焇
肉虽然很好吃,但陆怀熙很克制。他只吃了一块,便又将糕点递给张春:“快吃了。”
张春也是省得自家公子性子的,只得从命将糕点吃个精光。
吃完糕点的张春抹抹嘴:“公子,我伺候您洗漱吧。”
陆怀熙拿了一本书:“不必,我还要看书。”
公子一向勤奋。
但公子也是怪,看的书也不是和科举有关的,而是各种各样的杂书。甚至还有如何种田的。
难道公子要去亲自种田不成?焇
张春摇摇头,陆家的一千五百顷地,租了一千三百顷出去,其中有一百顷是墓祭田,收入是专门用来祭祀祖先的。剩余的两百顷由分由族人耕种,饲养六畜。陆家虽是有田,公子却是不必亲自耕种的。
或是,其实熙公子亦想争夺家主之位?
就在张春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张春顿时精神抖擞,双眼灼灼地看着陆怀熙。
陆怀熙点头:“去吧。”
张春就是他的眼,他自然没有理由阻止自己的眼去看陆家发生的各种事。
张春却是很快又回来了:“公子,原来是山微叔公又病了,承疏爷正要去寻家主支钱请医工呢。”焇
这几日倒春寒,天冷,族中许多老人都承受不住严寒的天气,纷纷病倒了。
陆怀熙听他爹提过,族里备下的炭,刚过完年就用完了。
山微叔公身体又弱一些,这段日子已经请了好几次医工,吃了很久的药了。
外面陆承疏忽地大声叫起来:“如何没钱?偌大的家产在你手上拿着,你和我说没钱?陆承厚,你若贪了家产,不给我爹治病,我和你拼了!”
张春本来就没关门,陆承疏的声音从门缝传进来。
陆怀熙将书放下,走到门口。
家主陆承厚的声音不高,须得凝神才听得清楚:“陆承疏,你少血口喷人,我陆承厚就没有贪过半点族里的财产。”焇
“那为何没钱?”陆承疏的声音极高,“不光没钱,连炭都没有,你是想将老人们都活活冻死吗?还有,这些日子吃的都是什么玩意?我婆娘生了娃,连奶水都不够喂娃儿的!”
陆承疏是个粗人,一向是有话直说。
陆承厚的脸涨得通红,忍了许久的话终于憋不住了:“陆承疏,你不省得族里有多少人口吗?每日一睁眼,便是三千张嘴要等着吃喝拉撒!山微叔身体不好,你家的又刚生了娃,我已经很照顾你们家了!”
这陆承疏,向来不把他放在眼里……
陆承疏仍旧大声道:“离州城里人哪个不省得我们陆家家大业大,陆家人脚一跺,整个离州城都要摇一摇!山衡伯做家主时,可不像你这般没有担当!陆承厚,你若做不了家主,便让别人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