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和贺青梨赶到南山茶坊。陈伯给两人端了茶水,他瞥了眼贺青梨,隐晦的笑了笑。
“陈伯,可是有什么事?”闻溪问。
“不能说,届时你们便知道了!”陈伯操起手,神神秘秘的卖起了关子。
贺青梨拽着陈伯的胳膊:“陈伯你这般说,我更加好奇了!”
陈伯但笑不语。
“陈伯,你快同我说说……你不说,我可要点你笑穴,看你说不说。”贺清梨竖起两指,作势就要往陈伯身上点去。
闻溪制止贺青梨的胡闹:“青梨,不要为难陈伯,许是门中的机密要事。”她又问起差陈伯打探的事情,“陈伯,关于无羁先生,可有什么眉目?”
“无羁先生的真实身份,无从得知,他似是凭空出现的。”陈伯捋了捋胡须,“依老朽所见,是被人刻意隐藏了身份。”
“不过,还是找到了条线索,他半年前频繁出现在京都的善堂,还领走了三个孤儿。听善堂的人说,无羁先生时常救济善堂,是个救世慈悲之人。”
闻溪沉吟:“这么说,他们不光解救获罪落难官家子弟,还领养了孤苦无依的孩子。”
陈伯点点头:“这样境遇的孩子,最好操控,也最忠诚。”
青悠门也有不少孤苦伶仃的孩子。他们自幼被接入门中教养,被培养成暗卫,搜罗情报,或者执行外派任务。
青悠门内其乐融融,更像是重新组建的大家庭。加上青悠门的宗旨,是惩恶扬善!不像这个无羁先生,却在利用绝境逢生的孩子,只把他们当作自己手里杀人的刀。
闻溪从流芸事件中,窥探到了他们的阴谋野心:“可以肯定的是,这无羁先生,是在某位高权重者卖命!”
她说着,举起茶杯道,“现在就看冯钰师弟那边,有没有别的线索。”
冯钰这边正左摇右晃的,拖着步子慢悠悠的闲走。他从柳府出来,刚坐上自家马车,就被冯老将军臭骂了一顿。
“混小子,你怎得不理韶华那丫头?你就眼睁睁看着岑澜,围着韶华那丫头打转献殷勤。你赶紧去找她说清楚,把你的苦衷都说出来,不然,你就别想进家门!”
之后,冯老将军一脚,把他踹下了马车。
冯钰无奈摇摇头,就看见几步之外,金童玉女般的柳韶华和岑澜。
岑澜要带着柳韶华,去京都青龙街新开的戏班,柳鹤霄也吵嚷着要一同去。
柳韶华淡笑,眉眼弯弯,恬静柔美。岑澜长身玉立,淡然从容。
那上蹿下跳的柳鹤霄,一眼就看见了救下他纸鸢的哥哥。
“哥哥!”柳鹤霄冲他脆声喊道。
柳韶华和岑澜都往这边看,这下,冯钰想溜走也不能了。
“冯钰!”柳韶华不顾身边的岑澜,出声留住他。
冯钰客套的同两人颔首,又看向牵着自己衣角的调皮小鬼。
“哥哥。”只听柳鹤霄一板一眼的,认真说道,“这是父亲给我的芙蓉糕,我分你一块,以作谢礼!”
冯钰从他手里接过,一口嚼了,评价道:“嗯,很甜!”
柳鹤霄乐得手舞足蹈:“好吃吧!我也很喜欢吃。可是父亲不让我多吃,只给了我两块,他说吃多了牙会烂掉。”
冯钰揉了揉他的脑袋:“你父亲说的对,确实不能多吃!”
柳韶华看两人的互动,站在旁边不知所措。冯钰都不看她一眼,是不想见到自己?
岑澜别有深意的看向冯钰。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与眼前缩着肩膀的人,无法重叠。
他犹记得,曾经老师对冯钰的藏不住的欣赏。就连韶华也是,目光只在冯钰身上停留。
可如今物是人非,冯钰和他,有云泥之别。他能令老师赞不绝口,自然有信心,让韶华的目光所及,再无冯钰。
“冯钰,一别八年,再见面怎么生分了?”岑澜开口。
冯钰拱手,恭维道:“还没有恭喜你,蟾宫折桂,金榜题名!”
岑澜谦虚的笑笑:“不过第三而已……”
“岑探花何时变得如此谦逊?”冯钰面无表情的说道。岑澜小时候成天跟个水仙花一样,自恃清高。这长大了,不装清高,开始装蒜了!
在南临,探花郎可比打马御街前的状元郎,还出风头。毕竟,状元郎是凭才学,而探花郎,除才学外,得凭相貌。
听说,岑澜揭榜时,差点被香囊鲜花砸出好歹来。还让守在榜下捉婿的几位官员,撕了颜面打大打出手。
岑澜啪嗒一声,甩开手里的折扇,神情倨傲:“身为老师的得意门生,言行举止自是要循规蹈矩,不能给老师丢脸!”
“对了,冯钰,你这短短几年,怎么……”说着以折扇将他从上到下,来回指了指,“我方才都不敢认,仔细瞧,这才认出你这张脸,得亏脸没变!”
冯钰听出他在调侃自己,也不气恼,只是缩了缩肩膀:“岑澜你变化也大,昔日最是知礼识节,总追着我屁股后头喊师哥,如今反倒直呼大名了!”
岑澜哂笑:“老师对外承认的学生,只有我!”言下之意,冯钰没资格让他喊师哥。
柳韶华不在意两人的暗自较劲,只问冯钰:“冯钰,我那几年给你写信,你为何从不回信?”
冯钰回岳阳老家后,她每月都会给冯钰寄信,却从未收到回信,她不相信冯钰会这么绝情。
冯钰避无可避,只好不承认收到过信:“我不曾收到过什么信!”
当年他去了青悠门,并非在岳阳老家。爷爷特地在岳阳老家,找了个年纪相仿的宗室子弟冯砺,顶替他。
柳韶华的信,都寄去了岳阳老家冯砺手里。也是表弟冯砺,将这些未拆封的信件收纳好,去岁到京都拜访时,转交给了冯老将军。
时隔七年之后,才到冯钰手里。
他花了一宿去读完七十二封信,在字里行间里,他读懂了她含蓄的思念,窥见了少女浓郁的情愫。
她的及笄礼后,寄给他的那信封中,藏着一缕她的青丝。
相许之意,不言而喻。
冯钰欣喜若狂过后,冷静的将那青丝和书签,贴身存放起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能只耽于儿女情长。
加之,他如今的处境和名声,太过不堪,他不敢靠近。
“两位,我还有要事,且先行一步!”冯钰狠下心,不顾柳韶华泫然欲泣的模样,头也不回的走了。
岑澜看着柳韶华发红的眼眶,握紧了折扇:“韶华,他已经变了,在京都声名狼藉,不再是当年那个皎皎如月的少年。以后,还是少接触他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