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姝
简介:“看!果然被我说中了!”傅老一拍扶手,苍老的面容带着几分关切,“不会…还是因为小婉的事吧?”时峪山像是个被漏气的气球,整个人一下子瘪了下去,点了点头。“傅老,您说……我是不是不应该去打扰小婉她们了?”时峪山有些迷茫地喃喃。妻子今天不太舒服,就换做时峪山去送菜。天不亮,时峪山就起了床,挑了长势最好,最新鲜的果蔬,再小心包好,坐上了第一班公交。到衡山别墅区时,七点刚过。以往都是妻子来送菜。妻子说,只要将菜放到保安亭,跟保安大叔说,这是送给时家的菜,到时物业自然会派人将菜送上去。
“看!果然被我说中了!”
傅老一拍扶手,苍老的面容带着几分关切,“不会…还是因为小婉的事吧?”
时峪山像是个被漏气的气球,整个人一下子瘪了下去,点了点头。
“傅老,您说……我是不是不应该去打扰小婉她们了?”
时峪山有些迷茫地喃喃。
妻子今天不太舒服,就换做时峪山去送菜。
天不亮,时峪山就起了床,挑了长势最好,最新鲜的果蔬,再小心包好,坐上了第一班公交。
到衡山别墅区时,七点刚过。
以往都是妻子来送菜。
妻子说,只要将菜放到保安亭,跟保安大叔说,这是送给时家的菜,到时物业自然会派人将菜送上去。
值岗保安一听到是给时家送的,一脸笑容地收下。
时峪山也没多想,放下东西后就转身往山下的公交站台走去。
半路上突然想到今早摘了几个水灵灵的嫩番茄进去,这天气怕放久了会坏,就想嘱咐几句,抬步往回走。
走到一半,就见方才还值班的保安换了衣服,下班了,手里还提着两袋他刚送去的蔬果。
时峪山听见那人与同事的对话。
“咦?这不是刚刚那人让你送给时家的东西吗?你拿业主的东西,不怕被主管知道啊?”
“切!你知道什么?”
保安轻哼一声。
“时家,家大业大,哪里看得上这种东西,之前我就听收拾垃圾的大爷说,这半个月来,每天都能从时家的垃圾桶里捡到不少蔬菜,昨天时家也说,随便我们处置。”
那保安把袋子提了提,给同事展示了一眼。
“要不是我看这蔬果长的还不错,早就丢了,我提回家,这是不浪费,懂不懂,那人还应该谢谢我呢!”
“嘿!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还挺有道理,你先尝尝味道怎么样,如果还行,明天再送来,你也分我点呗。”
“行啊!”
两人边说边走远了。
只留时峪山一个人如遭五雷轰顶般,愣在了原地。
还是妻子打电话来,他这才回神。
电话里,妻子还在嘱托,要他小心点,别压坏了菜,说时家人是大户人家,很讲究,如果压坏了,记得把压烂的扔掉。
听着妻子的絮絮叨叨,时峪山怎么也无法把真相说出来。
“……我在想,是不是我们这行为打扰到了小婉和小姝的生活,时家又碍于情面不好说,所以才、才这样。”
时峪山是个背朝黄土底朝天的老实人。
心意被人践踏。
他首先是反省自己,觉得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哼!有什么情面不情面的,你也是个傻的,还看不出好歹!”
傅老抬手,戳了时峪山脑门一下,颇有种看‘傻白甜’儿子的无奈。
“之前我就提醒过你,要好好教育孩子,不能太溺爱,有没有大成就没关系,但根!”
傅老收回手,顿了顿,语气洪亮板正,“要正!”
“我也是喜欢峪山你,就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你们啊,就是太宠小婉了,初中就不好好读书,高中非要读私立学校,为了她……把家底都快掏光了吧。”
听着傅老的话,时峪山满脸羞愧地低下头,两只手放在腿上,不安地搓了搓。
“可现在呢,她回了那时家后,可有主动给你们夫妻两打过一通电话?”
时峪山动作一顿。
傅老察觉到这动作,眼睛眯起。
“血缘亲情这东西……重要也很重要,不重要也的确不重要。”傅老看向时峪山。
“你们到现在还没见过小姝那丫头吧?怎么?你们这亲生父母都不想女儿的吗?”
想啊!
怎么可能不想!
那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
时峪山不敢抬头,经傅老一提醒,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大错特错……
“可我想着,小姝从小就生活富裕,现在时家也肯继续让小姝在家里生活,我、我就觉得……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他们夫妻也是这几年,被傅老赏识,成了养老院的果蔬供应商,条件这才好了点。
但还是远远比不上时家。
为父母者,自然是希望儿女能够幸福。
他怕见了时姝,会让时家心生罅隙,从而苛待时姝。
时峪山想,时家养了小姝这么多年,肯定是有感情在的。
只要他们不出现碍眼,时家定会好好对待小姝的。
“愚蠢!”
傅老又哼了声,呵道。
时峪山脸都快成红屁股了。
“我那二十多岁不成器的孙子都比你聪明百倍,你觉得你不去,是不打扰,就没想过小姝的感受?你还巴巴地给小婉送菜去,要是小姝知道了,得多难受?”
时峪山被说的,眼眶都红了。
他好像,真做错了!
抬手擦了擦眼角,余光视线里,突然瞥到了一道身影。
男人身穿亚麻色衬衫,黑色九分裤,踩着一双高定皮鞋,休闲中透着精致,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傅老口中,那二十多岁还不成器的孙子。
傅寂琛轻咳了声,唤道:
“爷爷。”
……
京城市第一人民医院,抢救室门口。
心心已经进去两个小时了。
还没有出来。
时姝赶到的时候,就看到李慈强呆呆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死死盯着‘手术中’三个字,宛若一尊雕像。
“李先生?”
时姝迟疑唤了声。
李慈强眼睛动了动,慢慢回过神,转头看向时姝。
时姝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李慈强瞳孔皱缩,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时、时小姐,您、您真的来了?”
在经历了创业失败、妻子离去、女儿重病、被人屡次放鸽子后。
李慈强已经对这个世界绝望了。
站在这里两个小时,他甚至都在想,老天是不是在玩弄他?
每次当他以为快要好起来的时候,然后给他重重一击。
给时姝打那个电话,李慈强本不抱希望。
一个陌生人,一个漫不经心的承诺。
如果不是走入绝境。
他绝不会打这个电话。
可他没想到。
时姝竟然真的来了?!
李慈强复杂的情绪几乎是一下子喷涌而出,他一下子就瘫倒在地。
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在这一刻,仿若一个迷路许久,终于找到出口的孩子。
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