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胸腔莫名发紧。
好像周围的氧气突然被抽空，车厢里一瞬间逼仄起来。
她想起霍沉舟在某一刻曾说过，迟早要娶她进门，让她做他的霍太太。
没想到她确实当上了霍太太，却进了别人家的门。
霍乔放开她的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眸与他对视。
“在想什么？”
沈昭闪躲着垂下眼睫，掩住眼底的酸涩，随口回道：“这个戒指很漂亮。”
霍乔挑了挑眉：“是吗？哪里漂亮？女人不是都喜欢闪闪发光的大钻戒吗？”
沈昭拇指微弯，摩挲了一下无名指上的素戒，小声问他，“那你怎么不送我闪闪发光的大钻戒？”
她只是好奇。
能随手甩她两个亿当零花钱，送她私人订制款劳斯莱斯的男人，怎么会送她一个看起来也就值两三百块的素圈戒指。
霍乔垂眸，缓缓抓起她的手，一根一根揉捏她细白的手指。
良久才意味不明地勾唇道：“不想让别人盯着你的手看。”
沈昭愣了愣，一时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霍乔又道：“明天我要去欧洲出差，一周内回来，你乖乖在家等我，想去哪儿让司机开车带你去，手机不许关机，不准让我联系不到你，知道吗？”
沈昭微微点了点头，“知道了。”
第二天，沈昭起床时霍乔已经走了。
她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
霍乔的控制欲很强，脾气又阴晴不定，跟他在一起不止身体累，心里也很累。
沈昭吃完早饭，想起楼南萧给她介绍的家教工作，她还没有联系对方。
于是她从包里找到名片。
黑色烫金名片上，一面印着一个图案抽象的logo。
另一面写着名字和电话号码。
沈昭照着上面的电话拨过去，接电话的正是名片上，叫裴素的女士。
对方一听她是楼南萧的朋友，告诉她不用面试，周六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上门授课，价格也给得很高。
沈昭很开心，找到工作让她心里踏实。
虽然她银行卡里有两个亿，但她不敢花，那么多钱她觉得烫手。
沈昭给楼南萧发了微信感谢她，对方回复让她不必客气。
下午她去别家银行新办了一张卡，又从原先的银行卡里把属于自己的钱转出来。
那张两个亿的卡她收了起来，并不打算用。
晚饭后，沈昭正考虑周六要教的内容。
手机响了。
微信上，霍乔发来了语音通话。
沈昭接通。
“喂。”
“在干嘛？”
“正准备睡觉。”
“睡那么早？”
“嗯。”
“想我吗？”
她能说不想吗？
“想……”
电话那头，霍乔笑出了声。
虽然知道她是骗自己，但也忍不住开心。
“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没带你过来，太想你了。”
沈昭睫毛颤抖。
他说想她，是想她的身体吧。
不是真的想她这个人。
她嗫嚅道：“你想的话……可以……欧洲也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吧。”
霍乔声音像淬了冰，“沈昭，你想让你的新婚丈夫去嫖妓，是吗？”
沈昭以为他嫌妓女不干净，小心翼翼地建议，“你可以多花点钱，找干净的女孩，不算嫖……”
话还没说完，霍乔那边就切断了通话。
沈昭怔愣的看着电话。
霍乔生气了。
她想再打过去，却不敢。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也不知道要怎么哄他。
或许他根本不会接她的电话。
霍乔站在落地窗前，指间捏着手机，屏幕已经碎烂。
别墅窗外，天空灰暗，暴雨倾盆。
他眼眶微红，看着窗外的雨，呼吸中都带着苦涩。
他的妻子不止不会想他，还大度得让他去找别的女人。
霍乔转身走回卧室，来到一个超大保险柜前，输入密码，柜门自动打开。
他从里面抱出来一个跟沈昭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偶娃娃。
人偶的身上不着寸缕，洁白的皮肤上有多处破损。
霍乔将人偶放到床上，俯身压上去，亲了一下人偶的嘴唇。
他盯着它的眼睛，声音异常温柔，“臻儿，叫哥哥。”
人偶听到指令，乖乖叫道：“哥哥。”
声音与沈昭一般无二。
“说你想我。”
人偶含情脉脉地说：“我想你。”
“说你爱我。”
人偶又说：“我爱你。”
过了许久。
霍乔面无表情地对着人偶说：“我的臻儿回来了，不能再留你……”
沈昭一连几天都心神不宁。
自从那通电话之后，霍乔再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她周六上完家教课，楼南萧约她去海城给母亲扫墓。
沈昭换上一身黑色的衣服，坐楼南萧的车去了海城。
两人来到墓园附近的一家花店，楼南萧买了一束康乃馨，沈昭买了一束菊花。
沈昭记忆里从未来过墓园这种地方，看到漫山遍野的墓碑，后背直冒冷汗。
楼南萧看出了她的紧张，拉着她的手一起往前走。
“别怕。”她轻轻地说：“这里没有鬼，只有再也见不到的人。”
沈昭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似曾相识，明明我没有来过这种地方，脑子里却感觉自己来过。”
楼南萧抿了抿唇，“可能看电视剧看的，别多想。”
沈昭心里莫名地有些悲伤，“可能是吧。”
两人来到楼南萧母亲的墓前，把花放到墓碑前。
楼南萧神情平静地看着墓碑说：“妈妈，我找到华臻了，我今天把她带来给您看，您泉下有知，以后可以放心了。”
沈昭对着墓碑深深鞠了一躬，一脸肃穆道：“老师，我是华臻，抱歉这么长时间才来看望您，以后我和萧萧会好好的，请您放心。”
从海城回来，沈昭跟楼南萧去了岚桥公寓。
楼南萧拿出一把形制古朴的琵琶，递给沈昭。
“妈妈生前嘱咐我，找到你之后，将这把琵琶送给你，这是她原本要送你的十七岁礼物。”
沈昭接过琵琶，珍惜地抚摸过每一根琴弦，非常喜欢。
她看到凤凰台上刻着她的名字：华臻。
心里五味杂陈。
她虽没有了记忆，但这份情意她感受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