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之砚
简介:顾之砚低眉顺眼地听着,却在心里奇怪。难不成这些人里,还有人不做那被人伺候的小姐,却上赶子来做伺候人的丫鬟?严姑姑又提点了一些在府中当差应当遵守的规矩,然后分配了众人的差事和住处。王府里给她们准备的是大通铺。一间不大的庑房内,分左右各有一个炕,中间留出了一条和门差不多宽的过道,每边炕上刚好能睡三四个人的样子,炕上靠墙的一侧,各摆了一溜矮柜,矮柜上堆放着晚上睡觉用的被褥。“这儿不是王府么?怎
京城素有东贵西富南贫北贱之分,而宁王府则地处城东的澄清坊,出了胡同口不远就是京城最为热闹的东安大街,再往西走,穿过东安门和东华门便能入宫。
像顾之砚这样进府当差的,自然不能走正门。
她被人领着,沿王府的围墙绕了小半个圈,这才从后街的一处侧门入了府,随后又像穿迷宫似的经过许多角门和甬道,最终到了一处叫清晖院的小院。
小院不大,四周都是庑房,只有院子的正中种了一棵正在抽花穗的紫藤。
顾之砚轻声谢过领她来的婆子,对方没有多话就离开了,而她却发现院子里早已有六七个年龄和她相仿的姑娘在那候着。
只是她们一个个的都穿罗着缎的,倒叫她一时不好判断她们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也是进府来当差的。
秉着少说少错的心思,顾之砚便寻了个人少的角落站了。
不一会的功夫,就有个头梳圆髻皮肤白净的四旬妇人带着两个小丫鬟从回廊的另一侧走了过来,在小院正屋前的门檐下站定。
刚还站得东一个西一个的众人就都自觉地聚到那妇人跟前的台阶下。
顾之砚也不动声色地凑了过去。
只见那妇人神情静谧地扫了众人一眼,然后缓缓开口:“我姓严,你们可以称我为严姑姑,从今天开始就由我带着你们在这府里当差。我不管你们之前都是什么身份,既然进了府,就得收起你们富家的小姐做派,听从我的命令,服从我的管教……”
顾之砚低眉顺眼地听着,却在心里奇怪。
难不成这些人里,还有人不做那被人伺候的小姐,却上赶子来做伺候人的丫鬟?
严姑姑又提点了一些在府中当差应当遵守的规矩,然后分配了众人的差事和住处。
王府里给她们准备的是大通铺。
一间不大的庑房内,分左右各有一个炕,中间留出了一条和门差不多宽的过道,每边炕上刚好能睡三四个人的样子,炕上靠墙的一侧,各摆了一溜矮柜,矮柜上堆放着晚上睡觉用的被褥。
“这儿不是王府么?怎么这么寒酸?”也不知道是谁,突然抱怨了这么一声。
顾之砚有些好奇地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穿红缎面绣花衣的姑娘站在那撇嘴。
而她身边另一位穿鹅黄云锦褙子的姑娘则是不屑地道:“嫌寒酸你别来呀!留在胡家当你的大小姐岂不是更舒服?”
“沈青梅!你少挤兑我!我就不信你堂堂沈记绸缎庄的嫡小姐能吃得了这苦!”那穿红缎面的姑娘也不甘示弱地回击着。
顾之砚暗自称奇。
沈记绸缎庄那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绸缎庄,据说他们还做着宫里内务府的生意。
这样的人家也要把家里的嫡小姐送出来当丫鬟吗?
“我沈青梅吃不吃得苦,同你胡轻云又有什么关系?我反正在这待个一年半载就会有人赎我回去,倒是你……”那个叫沈青梅的黄衫姑娘冷笑着看向那红衣姑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胡家打的是什么算盘。”
“你……”不过是三五句话的功夫,那个叫胡轻云的姑娘就被怼红了眼,一时接不上话来。
而旁的人看着这二人似打哑谜的呛嘴,也是一头雾水。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却跳了出来息事宁人:“姐姐们……姐姐们……咱们不闹了好么?咱们现在可是住同一个庑房的,那就是栓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们要是闹得把严姑姑引过来了,到时候严姑姑只会罚咱们庑房里的所有人!”
听得着这话,刚还作壁上观的众人纷纷过来劝说沈青梅和胡轻云。
好不容易安抚下这两位,分床位时,大家又犯了难。
这间庑房坐南朝北,除了靠北的一侧有两个大窗,其余三面都是墙,而墙面又久未涂刷,有个墙上角还满是霉斑和水渍印。
自然是谁都不想要靠那个墙角的床位,七八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不如我们来抓阄吧!”顾之砚瞧着大家总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
她的提议一出,马上就有人附和,但也有人提出疑问:“咱们手头上又没有纸笔,如何抓阄?”
顾之砚笑着数了数人头,然后从庑房外拔了八根长短不一的草回来:“咱们一人选一根,抽到草最长的那个先选,抽到最短的那个,就只能委屈一下,选别人剩下的了。”
七八个小姑娘从她手里抽了草签,最后给她剩了根说不上长也说不上短的。
顾之砚暗自舒了一口气。
说实话,她也害怕会抽到最短的那根。
大家按照次序选了床位,顾之砚发现选了自己右侧发霉墙角床位的是那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
顾之砚打量着这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小姑娘,见她生得白白胖胖的像个糯米团子,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样子。
“要不要同我换一换?”莫名地,顾之砚生了恻隐之心。
那小姑娘却对她灿然一笑:“不用了姐姐,只是以后我能不能稍微挤着你睡?”
顾之砚笑着点了点头。
“那你以后也挤着我一点吧!”刚点完头的顾之砚感觉自己的左肩头被人拍了一下,一回头,发现正是刚才和胡轻云斗过嘴的沈青梅。
说着,沈青梅又用肩撞了撞另一侧留着齐眉刘海的姑娘:“咱们几个都挤一挤,把那边稍微空出来点不就好了。”
那留着齐眉刘海的姑娘也笑着应允了。
“姐姐们,你们真是太好了!”那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高兴地抱了一把其余三人,“我叫周采薇,姐姐们都怎么称呼?”
“顾之砚。”
“沈青梅。”
“李芹儿。”
三人各自报了名字,又同周采薇一起序了齿,果然周采薇是最小的,她便兮若姐姐、青梅姐姐、芹儿姐姐地叫开了。
到了傍晚,严姑姑又带着人过来训了一回话,见到她们自行分配的床位有些诧异,可到底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嘱咐她们这些人都早些歇下,不要误了第二天各自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