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白破门而入,又有几人几乎在同时破窗,四面将两人团团围住。
“二公子救我。”余晚之伸手呼救,样子倒是像那么一回事。
要不是沈让尘之前听到过她俩聊什么,还真容易被她骗了,如今又加深了他对余晚之的印象,的确是蛇蝎美人。
忌惮着楼七还挟持着余晚之,澹风没敢贸然动手,握刀的手背青筋爆起,随时准备出招。
“三小姐,你入戏太深了吧?”沈让尘放下杯子,拿了帕子拭手,起身走过去。
围住她们的人蓦地分列,让出一条豁口,由四面包围改成三面。
沈让尘打量着中间的两人,对楼七说:“你杀她一个试试,看我受不受你胁迫。”
方才还谈笑甚欢交换生辰,约定要杀他泄愤的两个人,眼下又装挟持来逼他就范,看着倒是有几分搞笑。
余晚之转头对楼七说:“你看吧,我就说挟持我没用,他巴不得你杀了我。”
沈让尘看她一眼,抿了抿唇,没接话。
澹风抬刀起势,“公子,动手吗?”
沈让尘踱步过去,踩得地上的木板咔嚓一声,他低头看了一眼,又看向楚明霁。
楚明霁捡起碎裂的木板一折,都没用多大劲就裂成两半,说:“弄这么薄,会不会太过分了?”
“是挺过分的。”余晚之面无表情地接话,眼中尽是了然。
看到木板她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恐怕方才她们的对话全都落入了这几人耳中。
哦,不是恐怕,是必然。
余晚之目光不善地盯着沈让尘,“原来二公子还有听墙角的喜好。”
听墙角这事沈让尘是被冤枉的,他知道余晚之误会了,多半是以为他们故意设局,给她安排了这间雅室,以她为饵。
毕竟这种事他也不是没做过。
沈让尘没有辩驳,只因辩驳无用,这女人太有主见,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说辞。
而楚明霁认为这蛇蝎美人还是不要与之结仇的好,他自然不敢说这破墙出自他手。
于是连忙解释道:“定然工人是偷工减料,你放心,这事我为你做主,我明日找他们去。”
余晚之又不是没来过醉霄楼,懒得听楚明霁胡扯,对沈让尘道:“二公子这一出‘请君入瓮’的戏,费了不少心思吧。”
“还好。”沈让尘面不改色,“的确是准备许久,好在心思没有白费。”
余晚之咬牙,抬手将楼七往身后一护,“此人今夜我要护,不如二公子开个条件吧。”
“我开的条件,你未必出得起。”沈让尘说。
“你都没开口,怎么知道我出不起?”
“那就十万两。”
余晚之笑了,“你说对了,我还真出不起。”
沈让尘:“……”
既白“扑哧”一笑,说:“这就是和公子定亲的那位余家小姐呀?不是说是个傻子么?我看她可聪明了。”
“过奖。”余晚之淡定道。
楼七对余晚之直言护她倒是惊讶万分,但她此刻没有精力去感动。
她摆开架势,浑身紧绷作防御状,目光搜寻着守卫薄弱的地方。
四周的护卫个个都是宽肩窄腰,气息沉稳,都是高手,只有适才那个开口的少年身型瘦小,年纪很轻的样子,断定他是这里头功夫最弱的。
既白清澈的眼神与她对上,诚恳道:“你不要看我,你得知道人不可貌相,我不好欺负的哟,我功夫很好的。”
“比他们都好。”他手指一一指过去,最后停在沈让尘身上,“只是没有公子好而已,我既白不骗人的。”
既白收回手背在身后,那模样看着分明就是天真烂漫好欺负的样子。
楼七哪会相信他的话,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既白说话令众人放松警惕的瞬间,她一把推开余晚之,纵身而上,执剑犹如一道闪电直袭既白面门。
少年临危不乱,负在身后的双手陡然出现,手中赫然是两把锃亮的钢刀,双刀往面前用力一绞,止住了剑的走势。
楼七感受到了剑身传来的阻力,暗道不好,看来少年并没有骗人,此人功夫极高。
既白稚嫩的脸就掩在那双钢刀后,忽而勾起一个笑容,眼中的清澈不复存在,只剩凌厉和杀意。
楼七不敢大意,抽剑挥出,既白侧身躲开的同时挥刀,朝着楼七的腰部砍去……
刀风凌厉,剑气逼人。
雅室中响起乒乒乓乓的打斗和刀剑相撞的铿锵声,闪着银光的鲛绡被绞成碎片在空中乱飞。
余晚之被沈让尘的护卫护在身后,那两人出手太快了,她根本看不清招式,只知道两人都是高手。
其余人也没有出手的意思,纷纷退至一旁安心看着。
楚明霁无心观战,捡起地上被砍得稀碎的鲛绡纱,心疼得不行。
“这可是鲛绡纱,这雅室是我让人特意装饰的,专门留给我自己待客用的,他们给我砍成这样,谁赔?”
沈让尘抽空看他一眼,“你要是不换房,就不会有今夜的事,这哑巴亏你自己吃了。”
楚明霁越想越不对劲,不换房楼七就不会找错人,不找错人就能找上正主,可找上正主不还得打起来么?
突然,楼七闷哼一声后退两步,既白手中的一把钢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既白又恢复了天真烂漫的样子,“姐姐,我没撒谎吧,我真的不好欺负的。”
这少年看着不过十五六,功夫已如此之高,那他口中打不过的沈让尘的武功,又到了怎样炉火纯青的地步?
楼七越想心越凉,一个少年她已经不是敌手了,更遑论还有其他人,应当都是高手,心想这仇恐怕是无论如何也报不了了,连逃走都不行。
楼七抬起脖子道:“我今日落在了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余晚之看了沈让尘一眼,沈让尘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一交汇就错开。
“我不杀你。”沈让尘道。
他摆了摆手,示意既白退开,既白收了双刀,负手站到了门口,堵死了楼七离开的路。
“我今日设局不是为了取你性命,而是为了找你拿样东西,东西到手,你们二人随时可以走。”
余晚之顿时听出了不对劲,怎么听这意思已经把她划为了楼七的同党似的。
楼七冷哼一声,“你杀了我师兄,我不能替他报仇已是羞愧万分,又岂会与你做交易,你做梦!”
沈让尘道:“我没有杀你师兄,放出消息不过是为了引你上钩,你师兄在刑部就已被人喂过毒,不论你有没有救他出来,那夜他必死。”
楼七又岂会相信他,怕是拿到东西就准备杀她灭口了。
“我实话与你说,我手上没有你要的东西。”楼七道:“我救了师兄之后被刑部的人追缉,和师兄失散,当时他身上根本没有带任何东西。”
“那自然没有。”沈让尘眼里消了笑,“刑部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找都没能找到,你说,他会将东西……”
沈让尘几乎是一字一顿,“藏在哪儿呢?”
楼七眸子缩了缩,就连余晚之都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