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西凉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顾伯成带着陈晓旭与几个家丁,进入了将军府。
他们昨晚还是晚了一步。
不过,顾伯成的猜想是对的,王师北没有胆子处决聂欢,后者依然活在大牢中,陈晓旭的心也暂时放下了来。
大厅中,顾伯成等候片刻,王师北便带着王风雷走了出来。
“顾巡抚大清早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王师北拱手道。
顾伯成一脸冷淡:“将军不用客气,你也知本府前来所为何事。”
“观浪呢,我要见他!”陈晓旭迫不及待道。
王师北对着王风雷微微点头,后者道:“跟我来。”
陈晓旭急忙跟上对方的脚步,出了大厅。
顾伯成又让家丁在外面等候,接着问道“将军,你昨晚什么意思?”
“吓吓他罢了。”
“那可有什么收获?”
王师北摇摇头,不再卖关子:“您今日前来,不会是想让我放人吧?”
“刑场都上了,你都没有有力的证据,难道还不该放人吗?”
王师北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顾巡抚,你要明白,沈观浪身上的那道疤,可不是他能说清的,我虽然治不了他的罪,却也可以一直将他关押。”
顾伯成不再说话,虽然乾元律疑罪从无,但若王师北在那道疤上胡搅蛮缠,大做文章,咬死不放人,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不过,这样对于王师北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毕竟他的目的是搞垮武门。
想到这里,他开门见山道:“说吧,你想怎么样?”
王师北微微一笑:“武门的一半店铺,全部充公。”
牢房外,陈晓旭焦急地等待着,忽然里面传来脚步声,聂欢戴着镣铐,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陈晓旭见他满身伤痕,心中不由一酸,聂欢见到她,也不由愣了一下。
“秋千,你怎么来了?”
“我是你夫人,我不来谁来?”
她快步走上前去,查看了对方的伤口。
“这帮混蛋,下手真重,是小时候被他爹打的太狠了,长大了逮住机会报复别人吗?!”
陈晓旭这话明显是说给一旁的王风雷听得。
后者听着那些话虽然刺耳,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仍然站在一旁:“时间有限,tຊ有什么话赶紧说吧。”
“呦,我们小两口说话,你干嘛非要听?”陈晓旭故意将声音提高,“该不会上次比武落败后,心里还想着我呢?”
“你……”王风雷一时语塞,“你快点说,时间不多了。”
陈晓旭见他还不走,便一把抱住了聂欢:“观浪,我这几天担心死你了,做梦都是你在狱中受苦的样子!”
“秋千,有人在呢,你别这样。”聂欢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了,我就是担心你嘛。”
陈晓旭说着说着,流下泪来,她这是做给王风雷看的,后者神色有些尴尬,慢慢背过身去。
她抓住机会,迅速低声道:“我爹已经在想办法了,你别担心,再多撑一段时间。”说完呜呜哭泣。
“行了行了,时间到了,走吧。”王风雷催促道。
陈晓旭放开聂欢,朗声道:“观浪,你是无辜的,分明是那些狼心狗肺地坏蛋陷害你,等我把你救出来,在牢里欺负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话音刚落,一名亲兵便带着沈逸舟走了过来,后者看样子并没有遭受拷打。
“少将军,将军有令,证据不足,要您放人,这是他的令牌。”
王风雷吃了一惊,聂欢与陈晓旭二人也很是意外。
“这……好!”
王风雷并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当即命人为聂欢去了镣铐。
“观浪,你受苦了。”沈逸舟一脸关切地走到聂欢身边。
聂欢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爹……这是怎么回事?”
“咱们先回家,回家再说。”
……
武门庄院。
聂欢躺在自己房间内的床上,陈晓旭坐在一旁,正在喂他喝药。
“半数店铺充公,这下武门要元气大伤了吧。”聂欢忧愁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陈晓旭轻叹一声,“好在你和爹没事,武门也还在。”
“这次多亏了你爹,不然真不知道会怎么样。”聂欢谢道。
陈晓旭不屑地撇撇嘴:“谢他干嘛,你以为那一半店铺,他就没份?”
“这样啊,还是你爹老谋深算,既保全了武门以便日后联合对抗王师北,又在银子上获了利。”聂欢感叹道。
陈晓旭笑颜如花:“所以啊,你要谢我,我可是苦口婆心地劝了我爹半天,最后以死相逼,他才答应的。”
聂欢听她这么一说,也注意到了她脖子的异样:“你脖子怎么了?”
他想坐直身子仔细去看,身子却是一痛,不禁叫出声来。
“你急什么,我不是没事吗?”陈晓旭劝慰道。
聂欢还是不放心,伸手去摸对方脖子的伤口:“你也真够狠的,以后如果我再遇到这种事,别再拿生命去冒险,当儿戏了。”
两人无意间对视,气氛顿时有些暧昧,聂欢赶紧收回手去,两人眼神也开始闪躲。
聂欢转移话题:“我大哥应该也没事了吧。”
“他与你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无罪,他自然也无罪了。”
聂欢放下心来,长舒一气。
陈晓旭笑道:“真没想到,平日那么怕死的你,没把王师北吓住。”
聂欢微微仰头:“我也没想到。”
他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三名义士赴死的场景。
“我现在看你,越来越像个武门公子了。”
聂欢笑了笑,陈晓旭忽然想到什么:“对了,我把沈观潮的事告诉爹了。”
“他怎么了?”
沈云远房间内。
“跪下,你这畜生,快给爷爷赔不是!”沈逸舟喝道。
“爷爷,孙儿一时昏了头,对您不敬,在这儿给您赔罪了!”
沈观潮跪在地上,说完砰砰磕了几个响头,而后伏着身子,并不敢看沈云远。
忽然,呼噜声传来,他偷偷一看,发现方才还神采奕奕地沈云远,竟不知何时睡着了。
沈逸舟无奈,只能给沈云远盖好被子后,带着沈观潮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刚一进去,沈观潮便跪在地上:“孩儿不孝,您要打要罚都行,随您怎么处置。”
沈逸舟盯着他的眼睛:“我问你,前些天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孩儿是为了您和二哥的安危啊,只是一时情绪激动,做了错事。”沈观潮赶紧辩解。
“只有这样吗?”
沈逸舟的目光如冷电般射向对方,后者心中发颤,不敢对视。
“孩儿说的句句属实。”沈观潮低下头道。
沈逸舟轻叹一声:“观潮,我不想去猜你心里想的什么,也不敢猜,万一猜中,十九年的父子情,可就要散了。”
沈观潮惶恐无地:“爹您说什么呢,孩儿绝对没有包藏祸心。”
沈逸舟不想把话挑明:“但愿如此吧,希望你以后行事,多想想自己还是我的儿子,还是武门的一员。”
“是……是,孩儿谨记!”
沈逸舟缓缓道:“待会儿你就收拾收拾行李,回你的无极派吧,你留在这儿太久了,门派里还有不少事情需要你处理。”
沈观潮哪里敢说半个步字,只是点头答应,而后退出房间。
沈逸舟看着门口,心道:“这次的危机总算是度过了,接下来,就是北方会武了,不知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