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眼前人临危不惧身手又好,盛况怔了下,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人的名字,但一无所获,摸不准对方的身份,权当对方年纪轻轻故意在吓自己。
这年月,装腔作势的男人太多,最后扒开一层皮,全都是个懒怂骨头。
盛况冷笑着,“装模作样,吓唬我是吧,你当老子是吓大的啊?”
赵行简也不恼,目光自上而下,看人的目光似是有刀,不屑嗤声道,“连我都没听说过,看来,你这杂碎才来这儿地混饭吃不久,挺不入流的。”
盛况被呛的面色铁青,正要还击,却被赵行简给截了下来。
他语调很轻,看人的眼里藏着戾气,“你不会连红区的名头都没听过吧?”
闻言,盛况神色一滞。
红区那地方名声极大,背后水深,但尽是有钱人纸醉金迷的天堂。
尤其是背后的老板,能耐颇大,几乎大半个城的娱乐行业全在他名下。
他曾想从中摸了门路混进去,好讨个营生,但奈何不行,瞧不上他这种下三流货色。
只不过,红区老板向来神出鬼没的不见真人,他一时半会还真分辨不清。
这下,盛况犹豫着,连看向赵行简的眼里多了几分拿捏不住的揣测。
指不定这人是谁。
赵行简见他犹豫,淡笑了下,“算了吧。”
他面上笑着,讲话时,多了抹威胁,“真闹大了,你也走不了,不是吗?”
摆明了,是要将许莓袒护到底。
盛况怒意稍显,心里窝着火,被人撞见,总不好真的起了冲突。
更何况,一票兄弟还在楼下等着接应,不好让大家都因为自己折进去。
盛况抉择的很快,他不想放过许莓,但不想惹人注意,勾起无穷麻烦。
他阴冷的目光落在许莓的身上,视线接连扫过她白皙的肌肤,更是刺目。
他犹豫着,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他接起,对方不过几句,他脸色骤变,几乎不曾犹豫,连落在屋里的东西都没拿,直截了当的离开。
走的极其干脆。
见人走,赵行简单手插兜,而许莓也缓了力气,惨白张脸的扶墙站起来。
“现在知道怕了?”
赵行简单手插兜,回想这人先前鬼哭般的哀求,不免扫了她一眼,语气不咸不淡道,“收人钱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呢?”
说着,他朝着电梯间走去,却发现这人也一路小跑的钻进了电梯里。
他眉头一挑,生怕这人赖上自己,也不吭声,朝一旁避了避。
许莓心惊肉跳的,只觉得跟在这人身边,似乎才能安全一些。
直到二人下了楼,出了公寓,赵行简回头看去,发觉这人还跟着自己。
他眼色一沉,停住脚,“怎么,钱没赚够,还想从我身上捞吗?”
见自己衣衫不整,许莓紧紧抱着胳膊,哽咽道,“我没有,我是……”
赵行简扬了下眉头,截断了许莓未说完的话,“别做梦了,我没兴趣。”
夜色中,似是觉得碍眼,他将外套脱下来,直截了当的丢进了许莓的怀中,“穿上,你露着,我也没什么兴趣,不会花一分钱的。”
话音刚落,他站在一旁,很轻易的瞧见了许莓眼底滚出的泪水。
混在糊了层血的脸上,怎么看,怎么惨。
他有些于心不忍,眨了下眼,示意道,“穿吧,衣服破成这样,想等下出去在被人给欺负吗?”
许莓脸一热,抓着衣服,没着急穿,站在那有些犹豫。
赵行简顺势看去,这半天过去,她从头到尾都光着脚,正踩在地上被硌着。
他抱着肩膀,看的有些无奈,“喂,干你这一行的,不应该游刃有余吗?”
怎么都不知道给自己备双鞋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被强迫的。
服务意识这么差,还指望这行赚钱吗?
许莓更是羞愤,她攥紧了衣角,强忍着,“麻烦您,借我下手机。”
赵行简怔了下,语气不善“怎么,还想要我手机号?”
许莓连连摇头,泣声咬牙道,“我要报警。”
她一定要报警,绝不能让盛况就这样逃走,将来还会有其他人遭殃。
闻言,赵行简一愣,颇有些惊讶,“你还真是被迫的啊?”
住在这里,不干这行,还真是稀奇。
但很快的,他们从后门绕到公寓楼前,在夜色中听见了警车鸣笛的声响。
不是许莓报的警,但警车早就来了,还羁押着一批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
至于警察为什么而言,情况不言而喻。
赵行简笑了下,有些玩味道,“来的还挺快。”
许莓还没反应过来,赵行简“喂”了一声,“行了,你忙着,我还有事,先走了。”
出来这一趟,被这个脏兮兮的女人给打乱了计划,他还有正事没办。
许莓擦了下眼泪,见他要走,上前追了几步,“不好意思,我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她先前脑子不清醒,这个人与盛况讲话,几乎没能听了个清楚明白。
赵行简回望过去,见她模样酸楚的站在那,浑身都是星星点点的青紫伤痕,十足十是被欺负惨了。
他挑眉,“有这个必要吗?”
“有!”
许莓连连点头,“你帮了我,他日,我一定报答你。”
赵行简觉得这人挺逗,想了下,觉得一个名字而已,这人也不会缠着自己,慢条斯理道,“我姓赵。”
顿了下,他又说道,“居易行简,乐天知退,赵行简。”
许莓怔了下,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的名字竟然这么富有诗意。
她重重的点头,“我记住了。”
他日若是在见面,她一定要好好答谢对方今日的救命之恩。
赵行简也不理她,转过身,朝着夜色深沉的地方走去。
见人走,许莓松了口气,正想跑回去与警察碰面,一回头,立tຊ刻僵滞在原地。
是程放。
远远地,他随着一行警察出来,不过是偏过头的功夫,二人的视线撞上。
气氛有些凝固。
许莓又羞又愤,与程放对视,最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浑身上下,衣料破碎,裸露在外的肌肤青紫交加,几乎没一处好地方。
虽是夏夜,但寒意刺骨,她飞快的扭过头,不想让程放一行人看见自己。
很丢脸。
她更是怨怼,为什么每次与程放见面,都是在这样不堪入目的场面。
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许莓不过是徒劳挣扎,程放不可能看不见她。
程放显然比许莓的演技好,他面无表情的别开脸,同身边人低语着。
不是袒护许莓,不让她倍觉丢脸,而是摆明了不认识。
他在避着她。
许莓看的眼胀,被铺天盖地的羞愧感给紧紧包围,几乎无力的蹲在地上。
那一刻,一双结实有力的手突然扶住了她。
她心颤了下,以为是程放,忙抬头去看,见来人却是先前不见的男人。
是赵行简。
他竟然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