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清风徐徐。
皇宫深深,翰宜殿内却灯火通明,红墙碧瓦中却禁锢了许多人的一生。
这是送往大夏所有质子共同居住的地方。
秦储站在假山旁边,看着水中月光的倒影,久久不能回神。
他下意识的抚上了腰间的司南缠绣玉佩,心像是沉入了谷底,忽而身后传来一道风声……
秦储身子一闪,直接避开了,徒手接住了利刃。
“封宿鸣已经察觉北朝在大梁的死侍,西白仓先生前些日子与封宿鸣见了一面,殿下速来又要事相商……”
秦储将看过的纸条抛入水中,心下一沉,从旁边的草垛上换上夜行衣。
转身融入夜色之中,夜色朦胧,楼影摇曳之际。
四下一片漆黑,只有点点烛火透出,屋檐上人影晃动,轻微的踏檐声,几乎不可闻。
秦储揭开春华楼顶上的瓦片。蹑手蹑脚的从房间翻了进去。
下一秒,一把短刀横在他的脖颈之间……
秦储回头一看,微弱的烛光摇曳,西白仓身着红袍坐在主位上,他的脸一半被烛光映得泛黄,一半则被黑夜笼罩,看不清瞳孔的神色。
西白仓嘴角勾起一抹笑:“太子殿下,卑职已经恭候多时了……”
秦储眉间微微皱,颇为不解的撇眼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的利刃,冷静沉稳的质问道:“先生,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西白仓起身踱步走到秦储的面前:“太子殿下,您莫非是在敌国待的久了,被这异国的风吹软了骨头,都忘记我们的仇人是谁了吗?”
秦储闻言眸光一沉。
他又道:“您可不要忘了,十年前大夏背弃盟约,带着十万铁骑入侵中原,一路烧杀抢夺,无恶不作,纵火烧城,使我北朝数万子民顷刻之间命丧火海……所以殿下为何要救那个小皇帝?”
秦储忽而想到了昨日,梁瑞提着糖葫芦来找自己。
他感觉糖葫芦色泽有些不对,便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试了一下,果真含有剧毒,当时他只觉得深宫险恶。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他平时敬重的西白仓夫子给年轻帝王下的毒。
秦储轻蹙眉,瞳孔微张不敢置信的说。
“稚子何辜?先生难道连年仅四岁的孩子都容不下?他才四岁,是哭了,只需要一颗糖便能哄好年龄,你却假意与之蜜糖……却含之砒霜……”
西白仓打断秦储的话,悲蹙笑道:“稚子无辜?”
“阿储,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孩子,他们不懂,难道你也不懂吗?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们这么做事为了什么……成功的路上注定是要有牺牲的……”
“你别再妇人之仁了,阿储……”
秦储握紧双拳:“先生,我不懂,倘若你说的牺牲,是千千万万守护守护北朝的将士,为了上位者的私心付出生命为代价,百姓与将士何辜何罪,要为我们私心,付出以生命的代价?”
“倘若一定要付出生命,那我愿做那第一人……”
秦储双指夹住自己脖颈前的利刃,稍稍用力,想要划拨自己的脖颈。
拿刀的护卫手瞬间以松,接着传来刀剑坠落到地面的声音。
西白仓无措愣在原地,原先瘦瘦小小还需要自己保护的人,现在已经长出自己的羽翼,有了自己的思想,一时之间不知到是该感到欣慰还是愤怒。
秦储走进跪了下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说;
“先生,我感谢您在我年幼时候传我功法,受我学识。”
“鱼,我所欲也;熊掌欲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也。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我与先生不一样,在感情上你是懦夫,而我不是。我母后真心待你,你却世俗辜负了她。我拎得清,也许是因为我自小拥有的爱本不多,所以这一回,我选择小茴与阿瑞,他们是我在大夏为数不多的朋友,还请先生别伤害我的挚友……”
“我跟你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