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紧紧地攥住衣服。
粉裙子的胖女人被惹毛:“你有本事勾男人!你有本事露脸啊!别躲在底下不出声!”
跟在胖女人后面要上前去护的郑洋这时已经发现不对劲。
下一瞬随着衣服的揭开,他看清楚,不是白若溪,而是朱曼莉。
郑洋驻足,转头望向傅骋。
傅骋皱着眉走过来,将朱曼莉从胖女人手中解救出来,语气很不高兴:“你们是我未婚妻的朋友?怎么一个比一个像泼妇?她让你们来的?婚还没结就管东管西管上我了?”
“你给我闭嘴!”闻讯赶来的陆家晟爆发的雷霆之怒,震得乱哄哄的场面一时之间陷入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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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剂注入没多久,白若溪身体里那半股四处乱窜的无名火苗便逐渐平息。
之所以说“半股”,是因为另外“半股”,在注射针剂之前,她强行扑倒了傅骋……
越是不愿意回忆,脑子越是不受控地一遍遍为她循环播放,她对傅骋是如何地死皮白赖。
而得知自己变成这副模样的原因是被人下了药,白若溪的愤怒也是无以复加的。
谁干的,一点儿不难猜。
甚至能猜到原本下了药之后是有后续的恶心安排的。
如果没有遇到傅骋,她现在的下场不堪设想。
当然,这并不代表,白若溪愿意和傅骋又一次搅和在一起。
且,现在,多了两个人知道她和傅骋的关系——再不想面对现实,白若溪也不得不睁开眼。
“醒了?”杭菀语气温柔,关切询问,“还很不舒服吗?”
白若溪摇摇头。之前她神志不清间,恍惚听见傅骋称呼面前这个人为“二嫂”,想来便是傅骋他哥哥陆昉的太太。
她今天第一次见他们夫妻俩。在此之前仅仅听郑洋、陈老三他们偶尔几次的闲聊中提及过,傅骋的哥哥陆昉从小身体差,不良于行,结婚对象是照顾在他身边好些年的医生。
“没事就好。”杭菀收起医药用品,打量她两眼,“你比我高点,也比我瘦点,不过我的衣服你应该也能穿。我去给你找一套。”
“谢谢。”白若溪难为情极了,下意识往被子里缩了缩。先前的裙子完全是被她自己扯坏并弄脏的。
“不用这么客气。”杭菀笑起来,两只酒窝特别漂亮,“小闯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
她对傅骋的称呼,令白若溪极度不适应地默默起鸡皮疙瘩。
头有些胀痛,手脚也有些乏力,但杭菀送来衣服之后,白若溪还是第一时间换上身。
由于彼时她要得又急又凶,现在遭罪的也是她自己,总觉得有异物感。她怀疑可能弄伤了。
杭菀见她这么快穿好衣服从里间开门出来,连忙迎上前:“怎么不再休息会儿?”
白若溪颤着腿说:“不了,我想早点回家去。”
“你不等等小闯送你?”
“我和我男朋友一起来的。”
“你男朋友?”杭菀略感意外,旋即迅速收敛表情,“噢噢……”
显然,她误会了她和傅骋的关系。白若溪尴尬:“谢谢你,我先走了。”
“我送你吧,你不认得路。等会儿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帮你向你男朋友解释你这段时间的去向。”
“嗯。”白若溪点头,再次道谢,“谢谢。”
临出门时,杭菀从药箱里取了一管子药膏,塞到白若溪的手心,低声说:“你大概率弄伤了。回去自己抹一抹。最好是去医院让妇科医生做个检查。”
“……”白若溪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脸红得能滴血了,心里纳闷她怎么就瞧出她不适的?
因为她是医生吗?还有,她不是妇科大夫吧?为什么马上能拿出对症的药?
杭菀又叮嘱:“即便不做妇科的专项检查,你还是也去做个体检。你被投食的药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我给你打了针,但为了自己的健康,全面检查清楚很有必要。”
两人刚从后庭穿行到前面来,就碰到陆昉。
陆昉长得和傅骋很不像,坐在轮椅里,身体单薄,面容清癯,脸色透着不健康的白。
“仪式是不是快开始了?”杭菀自然而然地从白若溪身旁走到陆昉后面,握住轮椅的两只推手。
陆昉朝白若溪轻轻点一下头算作问候,然后回答杭菀:“出了点意外,推迟了,等通知。”
杭菀轻轻喟叹:“我早知道不会这么顺利。”
白若溪向他们道别:“杭医生你不用送我了,我可以自己回宴厅。”
杭菀原本也是想着顺便来和陆昉会和,现在既然陆昉在这儿,杭菀便止步了:“好,乔小姐你沿着这条过道直走,之后右拐就到了。”
这和白若溪之前撞见傅骋的地方不是同一条道,进去宴厅后她确认是另外一扇侧门。
宴厅内的气氛乍看之下和她离开时没有什么不同,大多数人应该和郑洋一样,比起陆家的喜事,更在意的是在这场宴席上的社交。
白若溪找到她之前那个角落里的位置,拾起她的包,既没瞧见郑洋也没瞧见许哲,摸出手机准备打郑洋的电话。
猝不及防一双枯皱的手忽然握住她的手,轻轻抚摸她的手背。
白若溪吓一跳,抬头。
入目的是一位年过八旬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胸前扎着可爱的三角小餐巾,笑眯眯地凝注她,感怀道:“佩佩,你尚若年轻时美好,我却敌不过岁月的苍老。”
白若溪怔怔然。
很快有个保姆模样的婶婶小跑过来,帮忙拉开老人家的手,向白若溪道歉:“不好意思,他老年痴呆,认错人了,希望没有冒犯你。”
老人家像个小孩一样不高兴地撅起嘴:“我没认错人,她就是佩佩。”
保姆无奈地哄他:“佩佩不在这儿,佩佩在给你烤小蛋糕。我现在带你去找佩佩好不好?”
老人家开心地拍手:“好耶!找佩佩!吃佩佩小蛋糕!”
保姆搀着老人家,边走边小声嘀咕:“怎么一转头你就不见了?哎,病得这么重,手脚却还很麻利。”
白若溪忽然意识到,他应该就是郑洋口中提及的,脑子越来越不清醒、大概率捱不过除夕的,傅骋的那个爷爷。
正忖着,她猛地被人从身后拽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