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
冼岚然到中餐馆和楚淮池一起吃了顿饭。
饭桌上就两个人。
安静的碗筷碰撞的声音很清脆。
楚淮池一身正式的行政装打扮,左胸挂着徽,他端正坐的时候,将高层领导的气势愈演愈烈。
“关瞬的事情,你要怎么处理?”楚淮池看着她问
冼岚然头都没抬,低头用勺子喝了一口菌菇鸡汤,香醇的味道让味蕾得到极大的冲击。
冼岚然抬起头,用干净碗给楚淮池舀了半碗。
“他们家这个鸡汤很好喝,你尝尝。”
冼岚然明显不想回答楚淮池的话,用其他的话来堵他。
楚淮池看着面前金黄的鸡汤,有些晃眼。
但是楚淮池也不是一个可以听话的主,她要逃避话题,他偏要问。
“我跟你说话,你用不着变相不想回答。”楚淮池用勺子在里面搅和两下,神色冷下来,眼神带着不可忽视的气势,仿佛不要答案不罢休。
冼岚然用纸巾擦掉嘴唇上的油,靠在桌上,看着他。
“处理?”冼岚然轻笑一声。
“关瞬是我未婚夫,我该怎么处理他,你给我一个建议。”
楚淮池被这话气得瞳孔微颤,他还是没想过冼岚然这么坦然。
“冼岚然,我不会让我身败名裂的事情发生,你要是不处理,我就处理你。”楚淮池毫不示弱,威严着都要将这件事做出决定。
冼岚然有婚约,楚淮池身份敏感,就相当于冼岚然出轨,楚淮池是小三。
他天之骄子,高权在位的人岂能让这件事继续发酵。
“处理我?”冼岚然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容。
“楚淮池,你未免太愚蠢了。”
跟楚淮池搅和在一起那个晚上,应该是彼此都忘不了的。
“有些时候,你说话还真是不计后果。”楚淮池说。
“有些东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你非要较真。”
对于两人的开始,算是一段默认关系从来是不宣之于口。
冼岚然站起来,有些强势,就当刚刚都话没听见。
“下午我有点忙,晚上去万城吃饭,你不要等我亲自去接你。”
冼岚然走后,一直沉默的楚淮池发了火。
他一手掀翻了桌上的碗,怒火中烧。
凭什么他要当小三,冼岚然态度这么强势,他早就受够了。
当初可能觉得新鲜,他现在是越来越觉得自己被她控制着一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最近冼家人都不在京城,就冼岚然和她二姐,就是早上喊佣人叫她起床的那个女人。
冼岚然这事气还没消,就在公司碰见了冼岚玥。
冼岚玥换了一身职场女装,笑意染染的看着她。
“你是卖笑的?神经病。”冼岚然很不耐烦,看见她就烦。
冼岚然进办公室,想锁门,但又想着等会秘书拿文件。
冼岚玥就顺势进来,带上门。
和冼岚然随上目光就直说。
“你知道老爷子去哪儿了?”
冼岚然不回答,脸色不太好看的看着她。
“老爷子说他去意大利,实际上去了庆城。”
“关你什么事?”冼岚然不耐烦的说。
“呵呵。”冼岚玥笑两声,说道:“去意大利没关系,去庆城,关系就大了。”
冼岚然就当听不见,桌上的文件继续看。
看她这个态度,冼岚玥都不想继续说下去。
只是阴冷的笑。
“行,你不听,我也没办法。”
冼岚玥转身要走,冼岚然翻看文件提醒道:“你在港城的事情也记得捂住,别闹的京城沸沸扬扬,到时候收不了场。”
她也是变相的告诉冼岚玥,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不喜欢冼岚玥装成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在自己面前装神弄鬼。
冼岚玥侧头看着她,眼神冷漠,闪过一瞬间的狠。
冼岚然将文件丢在桌上,毫不遮拦的直视她的目光。
冼岚玥从小就喜欢跟她作对,有时候当成一个好姐姐一样关心这关心那的,实际上就是一颗毒瘤,心思比谁都坏着。
要是在冼家被杀了,都得是冼岚玥拿的刀,冼岚然亲哥动的手。
冼家几个同辈都被派往外地处理公司业务,很少回京城,一走也就是一两个月,唯一就是冼岚然一直留在京城,外界猜测她是冼老爷子心中的继承人。
其实冼岚然自己心里清楚,要是相当继承人,不是她留在大本营就算数的。
冼岚然晚上开车到万城那边去。
远在国外的表哥就给她打了电话。
是陈若的亲哥,现在在国外的大学读博。
“表哥”冼岚然声音平静,带着疏离。
“然然,想麻烦你在西班牙给陈若找一份工作,就不要让她回国了。”
陈若分手在西班牙闹得要死要活的,为了黎子瑞,如果回国了,指不定又闹成什么样。
冼岚然的车就停在距离万城不远处的粤菜馆路边,冼岚然将车窗摇下,晚风带着微热的风吹进来,冼岚然点了一支烟。
她沉默半晌,吸了一口烟,说道:“哥,继续惯着她也别太过分了。”
“是,我知道,可是爸妈去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爷爷奶奶在国内也经受不了打击。”
这话听的冼岚然异常烦躁。
“你以为你不让她回国就万事大吉了吗?她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别动不动就是拿舅舅和外公来说事,舅舅就光放心不下她了?外公希望自己孙女是个拎不清的蠢货吗?”
“然然……”陈卓哑然。
“就让她回国,索性就安排到自己眼皮底子下,我看她翻什么天。”
说着,冼岚然突然看见粤菜馆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
即使隔的很远,楚淮池的侧影她很清楚。
女人身不高,穿着漂亮的裙子,和楚淮池讲了几句话,朝他挥挥手,笑的甜美,然后上了车。
楚淮池见她走后,才上了自己的车。
冼岚然现在更是冒了火,指尖的烟都要烧到了手,她才反应过来。
“你跟陈若转告一声,她要是继续犯蠢,就别觉得我对她太过了。”
挂断电话后,冼岚然先是沉默了一下,给另一个人打了个电话。
“查一下楚淮池今天晚上在丰城路都的粤菜馆跟谁一起吃饭,十五分钟。”
车子开到了万城那家烤肉店,冼岚然坐在车tຊ里,她就看着大门口,车子里漆黑一片,很安静。
对方办事速度很利落干脆,很快就回了电话。
“冼总,是越家的大女儿,叫越涵,今年二十二岁,两人单独一起吃的饭,没具体说是什么饭局,但是越涵的哥哥越隆霖是跟着尹时做事。”
“行,我知道了。”
不用想都知道楚淮池是在干嘛,他在相亲。
二十二岁的年轻姑娘,他可真是好的很。
电话挂断没两下,楚淮池就打电话过来。
楚淮池有些质疑,问:“你还没到?”
“马上。”冼岚然冷漠的丢下两个字就挂断电话。
楚淮池在包间里看着被挂断的手机,眨眨眼,也很生气。
凭什么挂他电话,吃饭也是她要的,迟到的也是她
过了差不多两分钟,包厢的门突然被踹开。
随即就是冼岚然那张阴沉的可以滴出水的脸,她今天穿的黑色长袖V领上衣,下身一条黑色包臀裙。
手里还夹着一根闪着火星的烟,烟雾顺着她的手缠绕,最后一点一点的爬进袖口消失不见。
很难相信她穿着包臀裙踹开了包厢门。
“你是不是疯了?”楚淮池皱着眉。
下一秒又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情成功被她看见了。
冼岚然朝里面走,反手大力甩上。
干笑两声,生硬的解释道:“今天事情比较多,火气重,控制不了脾气。”
瞧见楚淮池一脸装懵的样子,冼岚然就来气,也恨不得撕烂他这张脸。
很好,他喜欢和自己玩,那也不得奉陪吗?
“早说你火气重,就不来吃烤肉了 ”
“该去吃粤菜的,粤菜清淡。”冼岚然面无表情的接话。
“是,凉茶也降火。”
两人不断打着太极,似乎都在对方的雷点上反复横跳。
“你去开车,去吃粤菜”冼岚然直接道。
“我已经点好菜了,你要去吃粤菜,你早干嘛去了?”
冼岚然抽着烟,隔着烟雾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神被烟雾弱化了些,又多了一份勾人。
气氛很微妙。
“行,过两天黎子瑞出院,到时候让他办个去灾宴,到时候让他按着粤菜的规格来。”冼岚然先移开视线,低头看着烤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淮池脱了外套,将白色衬衣袖口高高卷起,拿着夹子准备烤肉。
他不冷不淡的问:“就非要吃粤菜?喝点菊花茶一样去火。”
“我不!”冼岚然否认,将烟弄灭。
用皮筋将卷发半扎,露出整张脸
在包厢下的暖灯,看的脸都柔和了一些,但是她的眼睛永远都是像是浸泡在冰里的葡萄。
“不是你说凉茶最去火。”
楚淮池没继续回答,生怕冼岚然得寸进尺。
桌子上放着冼岚然在这家店常喝的烧酒
用消毒纸巾将手擦了两遍,才开始准备吃饭。
烤肉发出滋滋的声音,口中的酒很爽口,冼岚然用生菜包着牛肉吃。
实际上,两人安静下来很像情侣。
他们很默契,但总是因为脾性相似谁都不让谁,经常吵的要手刃对方。
楚淮池一直烤肉,没空闲吃。
冼岚然就用生菜给他包肉递在他嘴边。
楚淮池也不矫情,吃进嘴里。
两人都安静的享受对方为自己的付出。
“三台的事情,你是不是插手了?”冼岚然突然提起话题。
楚淮池看着她,将眼镜取下来,露出一双深邃眼眶。
他问:“跟你有关系?”
“杨闻执在那边有一个度假村项目,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楚淮池将最后一块牛肉放进冼岚然的碟子里。
“冼岚然,你不要所有的事情都跟你自己挂钩,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冼岚然冷笑一声,问:“其他人求我管我也不会管,但是你下手的时候能不能给我打声招呼? ”
手里的夹子啪的就放在桌上,他面色阴沉,语气不耐,“冼岚然,杨闻执办三台的度假村,你忙前忙后,就算是朋友你也太过分了,怎么?你未婚夫有个关瞬不够,你还得钓一个?”
“你再说一遍。”
楚淮池蹭的一下就站起来,语气很冲,毫不示弱。
“你自己说说,为了杨闻执的项目,我他妈在月河等你三个小时,我他妈随便跟一个女人吃饭,你都把人赶出京城,你不觉得你自己太双标,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冼岚然看着他激动的模样,没想过他还记上次那件事,她态度冷漠,但仍解释“杨闻执第一次做这种项目,他要是做不好他爸就得收拾他,我不该帮吗?”
杨闻执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她难道就袖手旁观。
“帮帮帮,你一周四天都在三台帮,杨闻执是没长手还是没长脑子?现在就连旅游局那边查事情,都怪我没给你打声招呼,凭什么?你把我当什么了?”
冼岚然猛的拍在桌子上,燥热的包间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你不要跟我发疯。”
冼岚然最讨厌跟他吵架,吵着没什么意思,但是两人又经常为了一点小事吵,谁都不肯为谁低头示弱。
“什么叫发疯?冼岚然,我他妈不陪你玩了。”
生气的模样和刚刚的他判若两人。
楚淮池弯腰拿着眼镜和手机就往外面走。
他没想过有朝一日在感情上踩了大坑,以前的那些女人是半个字都不敢忤逆。
或许有一两个嘴巴硬的,但是哪一个像冼岚然头这么铁的。
多年来上位者的修养定力,在冼岚然面前,什么都不算。
冼岚然也不会哄,反而她会更加生气。
冼岚然把面前的食物吃下去。
筷子一放,冼岚然拿起自己的东西往外走。
低头用手机看楚淮池车子的定位在哪儿。
冼岚然就开车慢慢跟过去。
车子停在郊区的洋楼。
这个时间点在这边几乎没什么人。
这是近几年才修起的洋楼,价格不亲民,买房子的也都是些有钱人,基本不住在这边。
楚淮池就停在小区门口,坐在车里不动。
车里闪起亮光,车窗放下。
浓烈的夜色暗涌,车窗漆黑,看不出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冼岚然把车停在对面,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在整个车厢。
冼岚然不爱他,但是容忍不了别人提出的离开。
当年冼岚然母亲的自杀,给她极大的打击。
她不会允许别人的离开,即使是她不爱的人。
想到这儿,她动作利落的打开车门,径直朝楚淮池的车走过去。
绕在他的副驾驶停下,吸了一口烟,将烟头扔在地上,大力的打开车门,然后坐进去,然后摔上门。
楚淮池原本靠在椅背上假寐,猛的睁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
温热的唇带着香烟味就吻上来,烟雾悉数吐进他的嘴里。
楚淮池很少抽烟,差点被呛死,他推开冼岚然。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楚淮池疑。
冼岚然坐在车里,面不改色。
“你觉得呢?”
实际上她是在楚淮池车里装了追踪器,否则她怎么会把握楚淮池的行踪。
楚淮池只觉得她在跟踪自己,没有多想。
“冼岚然,你觉得现在很有意思是吧?”
车厢里很黑,几乎都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
冼岚然有些烦躁的理理头发,她很讨厌提起这个话题。
楚淮池也不是腻了,他觉得冼岚然这个人太狠毒,也不想跟这样的人继续搅着,从来都是喜欢听话乖巧的,没成想踢到铁板了。
冼岚然不愿提及分离这个话题,是极度反感,像他们这样的人,永远没有结果,即使在同一个阶层,永远就想着玩玩,但是冼岚然也不这么轻易就结束这段关系,因为,她还没玩够。
“楚淮池,在曼斯的时候我提醒过你,我不是你外面那些为了点钱就对你乞怜摇尾的女人,不是你玩够了想让滚就滚的人。”
“怎么?你还想着跟我有以后吗?”楚淮池问
说起来,他们也是从小认识,冼岚然高中比他小两届,她刚上高一的时候,他就高三了。
或许少女明媚,总有一方对另一方倾心。
他们是一个圈子里面的人,只不过成年总有一个选择的方向,楚淮池家族很强大,家族里面的人不是从政就是从军还有从商,他无论选择那一条路,都有人铺好路等着他熠熠生辉。
他顺风顺水二十多年,在某个平常的日子撞上了冼岚然,这个成长成一个圈子里闻风丧胆的毒瘤。
“玩的时候,你会代入进去?”
冼岚然不在乎,她甚至到现在,都没有想过结婚,即使她有一个未婚夫。
是p友,就该遵守p友的规则。
“呵”楚淮池轻笑一声。
仿佛也明了。
“冼岚然,你真的不怕有一天掉沟里永远都爬不起来了。”
冼岚然倚在靠背上,黑夜里她笑的很懒散。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对我说的人。”
楚淮池突然靠过来,捏住她的下巴,两人鼻尖靠在一起。
彼此都呼吸交缠,暧昧不清
楚淮池却一字一句吐出极冷的话:“难怪你哥这么想把你踩在脚底。”
他伸手拂过她的柔软的脊背,落在她曲线的腰肢。
意tຊ有所指,“看来你骨头很硬。”
冼岚然不答,仰头亲了上去。
紧绷的弦在脑海里炸开,那一瞬间所有的清晰理智都抛之脑后,只剩下身体的火热。
两人在床上玩的很放肆,在床下两人应该疏远而又克制。
这段时间,双方总觉得将关系放在阴暗的地方不够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