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宴槿棉
简介:风裹挟着黄沙,和驼铃声串在一起。我转头看向那拴着白马的小木屋,心中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连日奔波,终于赶到了边疆安城。远处一缕炊烟在茫茫荒漠中,直直的冲上昏白的天空。一面粘满黄沙的褪色军旗,在阳光下随风飘扬。我下了骆驼,直奔城门。昔日的同门师兄们在城楼上看到了我,疾步下楼相迎。大师兄身披铠甲,眼神悲戚:“师弟,将军的灵柩停放在大堂中。”我心一紧,来不及管身后的梁砚珩就匆匆赶去了大堂。父亲安静的躺在棺木中,身上残缺的铠甲,已被乌红的血水染成了暗红色,瞧不出原来的色泽。
看着那双澄澈的眸子,我下意识的将他的手牢牢抓住。
掌心传来的温热让我心中一颤。
下一瞬,我整个人从流沙中被拽离出来。
接着红缨枪的支撑,我稳稳落在了马背上。
圣僧的大掌紧搂住我的腰肢,被他碰触过的肌肤纵使隔着布料都无比滚烫。
“姑娘,冒犯了。”
耳畔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嗓音。
一阵晃动,白马起伏前行。
浓郁的檀香将我密密笼住,抚去了我一身的不安。
“多谢圣僧。”我的声音还有心有余悸的发颤。
“沙漠夜晚有孤狼,还有毒蝎,你不该孤身在此。”
他关切的嗓音,和先前梁砚珩冷漠的语调截然不同。
我心里的委屈再也按捺不住,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我要为我父亲敛尸,他与突厥交战时中了圈套,命丧边疆……”
“青山处处埋忠骨,节哀。”
男人结实的胸膛紧贴着我的后背,咚咚有力的心跳让我呼吸紊乱了几分。
我敛了敛心神,轻声道谢:“圣僧救我两次,来日宴某定当涌泉相报。”
圣僧扯着缰绳没有出声,灼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地划过我的后颈。
马背颠簸,我的心也跟着一块荡漾。
我不由得又问:“圣僧从哪里来,要去往何方?”
这次,他给了我回应,却是答非所问。
“檀央。”
“什么?”我一时愣住。
“我的名字。”
他的嗓音清澈如流水,仿佛可以穿透人心。
我的心倏地跳动,像是有种宿命里的似曾相识感。
风吹动了檀央身上的铃铛,清脆而悠扬的声音伴着缕缕檀香一同将我笼罩。
白日里的奔波和力竭,让我在此刻有些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我做了个梦。
梦中。
两军对垒,万箭齐发。
我冲上前去护住了一个身穿铠甲受伤的男人,自己却被一箭穿心。
临近濒死时,我回眸想看一眼男子的面容,却始终看不清他的脸。
檀香绕,梦境碎。
我一身冷汗,下意识向后仰去,却靠在了一堵炽热的胸膛上。
这时,身后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递来一串挂着骨哨的沉香手串。
“戴在手上可以安神。”
我微怔,还未反应过来,手串已经被檀央戴在了左手上。
“多谢圣僧。”
他沉声纠正:“檀央。”
我的耳根火烧般,烫的出奇。
那两个字在喉间心中落回又涌上,带了丝暗哑:“多谢檀央。”
念后,我却莫名的心颤。
我不知道身后男人是何神色,只知马儿骤然提速,溅起阵阵黄沙。
入夜。
檀央带我在一个村庄落脚歇息。
翌日破晓时分,我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却不见他的身影。
白马尚在屋外的木桩拴着,清脆的铃铛声忽近忽远。
我身上盖着袈裟,阵阵檀木香萦绕在鼻尖,让我心底淌过一丝暖意。
我起身走出房间,找寻檀央的身影,却始终没有看见。
心底莫名有些发慌,我连忙问向一旁正在干农活的阿婆。
“阿婆,您可有看到檀央?”
阿婆眉头一挑:“小公子,你说看到谁?”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圣僧的本名,应该鲜有人知,连忙改口。
“无尘圣僧。”
阿婆带着浓重的口音说着:“圣僧往西去了。”
“你怎唤圣僧为檀央?”她顿了顿,一脸复杂的地打量我。
“在梵文佛教中,只有爱人之间才可直呼此名,小公子可不要乱喊。”
说完,阿婆便挑着担子忙去了。
我愣了一瞬,一种奇异的感觉在我心头萦绕。
既是如此,圣僧为何要自己这般唤他?
我按着胸口,感受着心脏异常的跳动,有些紊乱。
为何跳得这么快?
一阵驼铃声响起,领驼人带着梁砚珩从东边由远及近。
“槿棉!孤来了。”
我看着男人脸上慌张的神色,心底却没有一丝涟漪。
梁砚珩走到我跟前,打量了一番我身上的袈裟,猛地扯掉。
他声音隐含着莫名的怒气:“你怎能身披外男衣物,还是个和尚的袈裟!”
我心下一沉,立马将袈裟从他手上拿回。
“昨夜若非圣僧救了我,我只怕已葬身沙海,再也回不了京城。”
“袈裟又如何,这是佛光普照,法水长流。”
梁砚珩蹙着眉想来拉我的手,却被我一个侧身避开。
现在的我,不想和他再有任何肢体接触。
梁砚珩似是反应过来我在生气,连忙解释:“凉州城能医治棠儿脚伤的大夫不好找,孤不是故意晚来的。”
他固执拉住我的手,像从前一般摩挲着我掌心因长年练兵的茧。
“待棠儿安顿下来,孤就立马来找你了,从未想过丢下你。”
我眼睫微闪,不想理会他随口说出的话。
在小屋前等了许久,都不见檀央归来。
我不想再耽搁为父敛尸的时辰,只能放弃等待,跟着梁砚珩一并离开。
风裹挟着黄沙,和驼铃声串在一起。
我转头看向那拴着白马的小木屋,心中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
连日奔波,终于赶到了边疆安城。
远处一缕炊烟在茫茫荒漠中,直直的冲上昏白的天空。
一面粘满黄沙的褪色军旗,在阳光下随风飘扬。
我下了骆驼,直奔城门。
昔日的同门师兄们在城楼上看到了我,疾步下楼相迎。
大师兄身披铠甲,眼神悲戚:“师弟,将军的灵柩停放在大堂中。”
我心一紧,来不及管身后的梁砚珩就匆匆赶去了大堂。
父亲安静的躺在棺木中,身上残缺的铠甲,已被乌红的血水染成了暗红色,瞧不出原来的色泽。
“爹,孩儿来迟了……”
我眼泪漱漱而下,扑通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