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痛？”
女护士说话的声音很温柔，苏眠一直看着她，可惜她戴着口罩，只记得她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眉毛浅浅的，皮肤很白。
苏眠径直脱了上衣，背上、腰上，手臂上，到处都是淤青，还是深紫色的那种。
“那畜生干的？看着人模人样的......”
女护士误会了，她眉头紧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就要报警。
苏眠冲她笑了笑，并制止了她。
“是我妈打的，我妈脑子不好，我没事的。”
女护士愣了半晌，随后很严肃地向苏眠确认了一遍，真是她妈妈打的？
苏眠一再点头，“嗯！我妈脑子有病。”
女护士没再说话，手上敷药的动作很温柔，呼吸也愈发急促。
最后，还送给了苏眠一盒水果味的软糖。
“三天后来找我，我给你换药。”
“好！谢谢姐姐！”
女护士给苏眠送出医疗室后，单独找季泽宇说了会儿话。
应该是询问她家的情况。
幸好，季泽宇什么都不知道。
苏眠家里的情况，就是她心口那道巨丑的伤疤，她最爱美，而伤疤太丑了，必须遮严实了，不让任何人看到。
季泽宇沉着脸走向她，一声不吭。
女护士肯定是将她身上的伤口情况告诉季泽宇了。
而，苏眠不想聊这个话题。
“季泽宇，我想吃学校体育场旁那家奶茶店里的炸鸡腿，真的好吃。”
“好！”
苏眠每次心情不好就会去买一个油炸大鸡腿，大口啃完后，心情就舒畅了。
有一次，她去买鸡腿，遇到了同班的英语课代表。
苏眠被嘲讽了，因为季泽宇不给她买，而英语课代表有男朋友给她买。
英语课代表也追过季泽宇，不过被直接拒绝了，见苏眠整天对季泽宇死缠烂打，而季泽宇似乎不反感苏眠缠着他，她看在眼里，心里气急了。
备胎男友处处比不上季泽宇就算了，还几次和兄弟们一起馋苏眠，说苏眠长得好看，身材也绝，这就更让她心里堵得慌。
每每看到苏眠，就要嘲讽打趣一番。
全校都知道苏眠喜欢季泽宇，也知道她被季泽宇一再拒绝。
然后，苏眠就没再去那家奶茶店里买炸鸡腿吃了。
直到那天，从医疗室出来后，季泽宇就去给她买炸鸡腿了，很多人都看见了。
苏眠班上的英语课代表没亲眼看到，但是听说了，气病了，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回学校后就与备胎男友分手了，还重新向苏眠宣战，看谁最后能追到季泽宇。
可，她们两个最后谁都没有追到季泽宇。
季泽宇退学了。
“我们高中学校体育场旁边的那家奶茶店里的炸鸡腿真的很好吃。”
苏眠趴在车窗上发呆。
喃喃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秋日清晨的光很温和，一点都不刺眼，她仰着头，直愣愣地看向天空。
思绪不由地就回到了那幼稚而又清纯的学生时代。
她当时觉得自己是这天底下最惨的小姑娘了，爸爸不爱她了，妈妈每天都在诅咒她去死，就连最喜欢的季泽宇也对她不冷不热的。
太惨了。
不料，还有更惨的，在后头等着她。
想想这些年，她咬牙熬过来的那些坎儿，真佩服自己。
厉害，竟然还活着。
“有时间，我带你去买。”
苏眠喃喃自语的一句话，还以为季泽宇没有听到。
不曾想，他听到了，还做出了回应。
苏眠偏头看他，哑然一笑，“买不到了，那家店关门了。”
声音听起来不带任何情绪。
可，莫名就是让季泽宇心里一咯噔，紧张了一下。
“干嘛这样看着我？我看起来像那鸡腿吗？”
苏眠避开季泽宇的视线。
他的眼神太深了，她不想再陷进去了。
“苏眠，高中......”
“过去了。”
意思就是，她不想再提过去的事情了。
之前的同学一遇见，就总是会提苏眠与季泽宇之间的事，说起来像是在聊一个笑话。
苏眠很厌烦，因为那不是笑话。
是她青春篇章里最勇敢又失败的一页。
季泽宇，是她唯一追过的男孩子，却被拒绝了。
这让一向高傲的她很受挫，很受伤。
她的热情本来就不多，全给他了，他却不要。
季泽宇顿住，深深看了她一眼后，就将视线抛向了窗外。
其实，提到高中，季泽宇除了无奈，也没什么好说。
他没答应与她在一起，只是想要她好好高考，什么事等高考完了再说。
偶尔，也会想，高考结束后，就要带她去看《大话西游》。
有一段时间，苏眠迷上了周星驰的电影，总是在他耳边念叨什么紫霞仙子、七彩祥云啥的。
后来有一次，还与他赌气说，如果不带她去看《大话西游》，她就不想喜欢他了。
他当时慌了一下，刚想先答应下来，她就气冲冲地走了。
当晚，他就托人买好了票，还请好了假，第二天下早读后就去她教室，不过听说她请假了。
苏眠堂姐苏晴还与他说，苏眠谈了一个外校的男孩子，昨晚约会一直没回。
季泽宇不信，想找苏眠问清楚，却一连几天都没看到她人。
给她打电话，关机。
最后一次通了，是一个男人接的电话。
他不敢问那男人是谁，也不敢问苏眠在哪里。
他选择挂掉了电话。
然后，在电影开场前，撕了那两张tຊ电影票。
那段时间，他身边的朋友没人敢在他面前提到有关苏眠的任何事。
只要一提到苏眠，他周身的气压就会骤然变低，看人的眼神也会变得很恐怖。
有一次，有个朋友说想追苏眠，他不由分说地就将那朋友给狠揍了一顿，还警告他别打苏眠的主意，那朋友就嘲讽他‘占着茅坑不拉屎’，季泽宇落下的拳头就更狠更重了，将那朋友给揍进了医院，赔偿了不少的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
自从为了苏眠打架后，季泽宇身边的朋友就都有意疏离了他。
他们都以为，他讨厌苏眠，甚至是恨透了。
只有浩子替他打抱不平，几次惹毛苏眠，还要苏眠滚远点，不要再缠着他。
季泽宇气疯了，这猪队友。
不要也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