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傅宴浔修长的身躯伫立在窗前。
彼时在M国刚结束会议的靳川禾接到傅宴浔电话还有点诧异。
他们之间很少电话联系,一般有事情都是在群里问。
也没有什么秘密问题不能让陆远和明朗知道的。
“两年前的谈话?”靳川禾一头雾水,“你得具体一点,不然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之前在M国的时候,他们都在创业阶段,时不时就会聚在一起聊金融形势和其他,不具体靳川禾是真的想不起来。
“宴浔,我觉得你还是得问听澜,我即便是想到我们说了什么话题,但是你就能确定是听澜说的吗?”
不能确定。
“我知道你放不下,现在你回来了,也在北城站稳脚跟了,你完全可以和听澜说清楚了。”
靳川禾看得出来,傅宴浔一直放不下。
当年他爱江弄月的样子,他们都见识过。
说放下不可能放下的。
虽说男人心狠起来甚至不能说是人。
那是别人,傅宴浔做不到。
更别说,那人还是江弄月。
“我是外人,不好说太多,一切都看你。”
傅宴浔和靳川禾说了些别的,约莫着江弄月应该醒了,挂断电话回到病房。
他前脚进去,后脚朴凡就端着温热的小米粥回来。
朴凡把粥放在床头柜上,“老板,您喂下江小姐,我得去覃老那边了。”
“好。”
朴凡离开后,病房里就陷入一阵沉寂。
傅宴浔端起那碗粥,一小口一小口喂到江弄月嘴边。
江弄月说了几次她可以自己吃,他就是不听。
她没有法子,干脆就不管了。
“你还记得你昨晚说的话吗?”
江弄月吞咽的动作一顿,随即道,“我昨晚发烧说的都是胡话,我怎么会记得?”
她想起来了,但是不敢和他讲。
有些事情,不需要答案。
江弄月吃过早饭,等主治医生看过之后,才跟着傅宴浔离开医院。
*
她还是很乏力,上了车就睡觉。
醒来发现不是回去澜庭,而是在一处古香古色的老房子门外。
“这里哪里?”
朴凡打开车门,傅宴浔下车后拉着她的手下来。
“朴凡,这是哪里?”
“江小姐,这里是覃老的家,老板特意让我来和覃老约时间,您生理期不适看中医会更好。”
傅宴浔牵着她的手机走进去。
在门口等着的管家,见到他像是见到亲人一样。
“宴浔,覃老在里面等你了。”
“好。”
江弄月走到里面,才回忆起这里是哪里。
她在小时候来过的。
覃老是她母亲的老师,虽然不是很长时间的老师。
傅宴浔带着她轻车路熟走进满是中药材的诊疗室。
留着两撇胡子的覃老坐在花梨木椅子上。
“你看,还是这个姑娘看。”
覃老看着傅宴浔问,手里还在摆弄着茶壶。
“她看。”
“你好了?”
“我没事了。”
傅宴摁着江弄月坐下,拉出她的手放在诊脉垫上。
江弄月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觉得很奇怪。
“你之前生病了?”她回头看他。
“姑娘不用管他,他死不了。”
江弄月:“……”
覃老摸完右手又探左手的。
“姑娘,你疼多久了?”
江弄月想了想,“不是每次都会疼,吃了避孕药之后才会。”
“除了这个情况外呢?”
“那就不会了。”
覃老看向傅宴浔,眼神里都是鄙夷。
“我等会儿给你开几贴药,喝完之后别吃避孕药了,那东西伤身。”
江弄月乖巧点头。
“伸出舌头来我看看。”
江弄月乖乖照做。
“你很焦虑啊。”
江弄月沉默,确实有点焦虑,尤其是在工作上的。
“放松心情,别想那么多,你啥毛病都没有。”
“好的。”
覃老看着她的脸,总觉得很熟悉。
“姑娘,你妈妈是……”
江弄月知道覃老是认出来了,她说:“我妈妈叫姜明雪,是您的学生。”
“你都这么大了。”提到从前的事情,覃老仿佛瞬间苍老。
“明雪也是真的可惜。”
“覃爷爷,都过去了,妈妈在做自己做喜欢的事情去世的,她不会遗憾的。”
覃老也觉得是。
医者生命的最后一刻,在做救人的事情,怎么会遗憾呢?
傅宴浔不明白,他们对话是怎么回事。
“覃老,您认识澜澜妈妈?”他疑惑道。
江弄月没有和他说太多关于她家人的事,他只知道她的父母都去世了。
“不单是认识,她还是我最优秀的学生。”
江弄月手机响起,她说了声抱歉,拿着手机出去接听电话。
“宴浔,对她好点儿。”覃老语重心长道。
傅宴浔不解,“您和我讲清楚是怎么回事。”
“她的爸妈都很伟大,他们是无国界医生,在她5岁那年参与南非救援意外去世,她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后来她爷爷奶奶也去世了,她就被寄养在沈家,她如今只有自己了。”
关于别的,覃老不好多说。
“不要过分探究她的过去,对你来说是新奇的,对于她来说是揭开结痂的伤口,再撒上去一层盐。
“这孩子很好,她已经很勇敢地走到今天了,你好好对她,她真的只有自己了。”
覃老说完起身,走出去喊来管家给江弄月抓药。
江弄月站在外面和大白通话。
“我现在不在家里,等我晚点回去我再看看怎么修改合适。”
“好,你们别太着急,不行我去和对方谈就好。”
“嗯,你也注意休息和身体。”
江弄月收起手机,肩上多了一件衣服。
带着傅宴浔身上的气味。
“我不冷。”
“覃老说,你不能着凉。”
江弄月这会没话说了。
医生的话要听,覃老这种久负盛名的老中医的话,更是要听。
“你爸妈是怎么回事?”他问。
江弄月看他,“你不是都已经问覃爷爷了吗?怎么还来问我?”
“就是覃爷爷说的那样,我爸妈很伟大。”
江弄月不愿意提到那些过去,傅宴浔把人抱在怀里,也没有再问。
他不能揭开她的伤疤。
在他不在的日子里,她实在是承受太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理期又生病了,所以人格外脆弱。
江弄月靠在傅宴浔怀里,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傅宴浔感觉到衬衫湿透,捧着她的脸,菲薄的唇瓣一点一点吻干她脸上咸涩的泪水。
覃老和管家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
覃老感慨,“希望澜丫头能过得比她妈妈幸福吧。”
管家说,“澜澜是有福气的人,她一定会比阿雪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