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刹那凝固。
皇后的表情逐渐扭曲。
“你不知道?”皇后娘娘手颤巍巍的扬起,指着崔韫扬声质问,“你与江窈三年的夫妻之情,她中了毒,你毫不知情?!”
屋内所有人齐齐跪下。
崔韫沉默不语,跪在江窈床前,并不出言辩解。
高大的身影如山一般,此刻也显得有些寂寥。一张脸紧绷着,垂在两侧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似乎在克制着些什么情绪。
皇后身边的陈嬷嬷赶忙上前给她拍背,皇后也逐渐被安抚下来。
看向床上沉睡的江窈,双眼满是心疼。
担忧自己会惊扰到江窈,心中有气,也只能咽回自己的肚子里。
真要算下来的话,她与崔韫也半斤八两。
都辜负了她。
所以,皇后用尽所有办法,都一定要救江窈。
江窈醒来之后,要如何怪她,不原谅她,那是她咎由自取了。
皇后恭身从旁边水盆之中,拿起手帕,拧干水,轻轻擦拭着江窈的额间。
自己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怎么就没细究。
姑娘长得多像年轻时的自己啊。怎么会毫无察觉呢?2
崔韫跪在地上,双眼直直看着躺在床上的江窈。
她究竟是何时,从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变成如今这般形容枯槁的憔悴模样的?
记忆中的江窈,永远是一副充满活力的样子。
对于生活,充满了热情,好似从来不会疲倦。
就算自己对于她的示好从不主动回应,但是这三年来,江窈却从未吝惜过她的关爱。
公务繁忙时,深夜书桌旁,江窈哈欠连连地磨着砚,还要硬撑着要陪崔韫熬夜。手边上永远有一杯崔韫爱喝的莲藕排骨汤。
每逢休沐,江窈比自己还要开心,定要邀着崔韫出门闲逛,去东大街买一根冰糖葫芦,去西大街来上一碗豆花汤,然后和崔韫因为吃甜吃咸争斗一番。
在节日时,生辰时,江窈给崔韫的惊喜从来不会缺席。
过往种种,似走马灯般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
她的笑容,她的声音,她为他准备的每一个心意,都像是一条鞭子,在崔韫心上狠狠地甩出透骨深痕。
崔韫揪心的疼,痛苦不堪,但他也深知,自己这心痛程度,可能不及江窈真实感受到的万分之一。
躺在床上的江窈,宛如一个脆弱的瓷娃娃。
仿佛安静得只是陷入了沉睡。
仿佛下一秒,江窈便会睁开眼睫,起身对着崔韫笑。
“崔韫!”
崔韫一个惊醒,脑海中的幻觉转瞬间,如梦幻泡影,消失不见。
只剩下一片空寂。
太医院外,传来侍从传话的消息。
“皇上驾到——”
“免礼。如何?江姑娘可无碍?”皇上似是刚从议事厅赶来。走到江窈床边,询问道。
皇后摇摇头,满脸的悲悯。皇上上前轻轻扯住皇后的手掌,细细摩挲着。
“江姑娘如此讨喜?朕是头一次见皇后为了一个外人如此动情。”皇上感受到皇后的难过情绪,安抚着。
“江窈她……便是臣妾遗落二十余年的孩子啊……”皇后忍不住眼泪,神情哀戚,将自己埋入皇上的怀中,只漏出些许啜泣之声。
“什么?!”皇上沉稳的脸上也闪过一丝错愕,看向江窈的眼神突然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面色一沉,看着地上跪拜着的崔韫。
勃然大怒。
“崔韫!当众倒鸩酒予皇室公主!致其昏迷不醒!你该当何罪!”
“臣罪该万死。”崔韫叩首。
“夺少将军兵权,拖入大牢,听候发落!”皇上怒目圆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