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还未从失神中缓和过来，便已踏出了江家大门。
原本热闹的街巷，现在安静的可怕。
以郑天纵为首的三名少卿，皆在江家正门，蓄势待发。
江家四周，早被他们围的水泄不通！
见苏芷一个人出来，郑天纵在短暂的惊愕后，转化为忧虑，“师妹，我见你从监查司跑出来，就知道你来了这里！”
“江柳那恶徒，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他的语气和笑，仍和之前一样，温柔得看不出一丝破绽。
可这些在如今的苏芷眼中，却都变了味道。
对方虚伪的嘴脸，让她格外的恶心反感！
以往关心照顾的画面历历在目，却又让人分不清哪分是真，哪分是假。
“我要见……师傅……”
苏芷声音颤抖，最后两个字更是从齿间咬出，沙哑异常。
“好，你没受伤就好，师傅他正挂念着你……”
不等郑天纵把话说完，苏芷独自一人，沉默地离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郑天纵双眸一寒，唇角更是泛起一抹冷笑。
“郑师兄，我们怎么办？”
一侧的青年少卿轻声问道。
“你们不用撤，在这等消息，江柳这小子，还真有些手段，既然暗的不行，就只能明着来了！”
郑天纵语罢，静静地跟了上去。
监查司
苏芷踏入门庭，望着熟悉庄严的正殿，深吸口气。
被亲近之人背叛的滋味并不好受，可最让苏芷难以接受的，还是自己一直敬重的师傅师兄，全都是为了私欲，搬弄是非，玩弄人命，毫无底线的蛀虫！
苏芷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正厅的门缓缓而开。
苏芷停下脚步，许末为坐在熟悉的位置上，静静地看她。
“为什么？”
苏芷声音平静，五指已狠狠攥紧，身体都在不断颤抖。
“什么为什么？”
许末为同样平静，语气平和，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三年前的事，还有今天……”苏芷说道。
闻言
许末为笑了。
哪种笑容，像是躲在角落的偷窥者被发现后，彻底暴露的阴暗和无所畏惧！
苏芷跟了他整整五年，从未见过！
这也彻底证实了江柳所言！
“小芷，你应该清楚，你是我最看重的徒弟，在你踏出江家的时候，我让郑天纵给过你机会！”
许末为说着，浑浊的双眸变得格外冰冷，像是尖刀利刃，狠狠刺入苏芷的心魂！
“那种机会，不要也罢！”
苏芷没有犹豫，斩钉截铁地说着。
她清楚。
郑天纵的那般言语，即是劝自己妥协，又是威胁！
“我原本以为，你能想明白，没想到，你还是那么天真！”
许末为说着，一身修为气息轰然爆开。
庞然的威压犹如山岳巨石，死死地将苏芷锁定！
“天真？”
面对许末为爆发的凌然气势，苏芷丝毫不惧，“以苍生百姓为本，秩序为基石，惩奸除恶，为天地立命！所言所行，皆为正义！”
“这是监查司立身之本！创立之心！怎会天真！何来天真！”
“难道，为了一己私欲，颠倒是非黑白，让无辜之人含冤入狱，让其家人蒙受不白之苦，肆意玩弄人命，这就是你所说的成熟和正确的事吗！”
苏芷近乎嘶吼，指尖刺入掌心，淋漓鲜血滴滴而下。
她不明白！
不明白
为什么当初教导自己这些的师傅，会变得如此陌生！
“一己私欲？”
许末为笑了，笑得格外苍凉，“人活于世，谁没点难处，谁没点灾病！他有家人，难道我就没有吗！”
许末为像是被戳到痛处，气息暴动，亦是怒吼。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三年前，自己发妻病重，昂贵的灵药价格，让他望而却步，继续呆在燕安城内根本无力医治，恰巧那时江承被捕，江家为了贿赂自己请来帝都名医，送上金银灵药。
发妻的性命与心中的正义。
孰轻孰重？
许末为做了普通人都会做的选择。
苏芷没有回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她知道
这件事没有绝对的对错。
只是……
“师傅，那你为何还要继续迫害江柳，你明知道他……”
“人的欲望，就像高山的落石，一旦开始就无法回头。”
许末为脸上，多的是无奈，“他活着，江承不会罢休，我也会死！”
“所以，如果我选择帮他平反，我也会死。”苏芷沉声说道。
“……”
许末为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师傅，我不知道那个选择最好，但我清楚，如果违背自己的内心和良知，我会一辈子不安。”
苏芷说完，取出腰间的少卿令牌，丢向了许末为。
令牌叮当作响，摔落在许末为脚下。
许末为深吸口气，瞳眸震荡。
这是他两年前亲手交给苏芷的，也是苏芷最引以为豪的身份象征！
如今
苏芷亲手还给了他。
“动手！”
许末为说着，默默转身。
苏芷是他最小的徒弟，也是最像他年轻时候的徒弟，他没有直面苏芷死亡的勇气。
后方
郑天纵拔刀，缓步上前。
苏芷没有反抗，缓缓闭上了星眸。
“师妹，同门一场，我会下手快点，不会很痛。”
“要杀就杀，何需多言。”苏芷语气平淡。
郑天纵神情一凝，双手握刀，骤然斩下！
银亮的刀锋顺势而起，直取苏芷脖颈！
嗤！
一声剑啸，赤红的剑锋如流星瞬过，自天坠落！
碰！
郑天纵手中的长刀被震开，一柄血红的长剑立于苏芷身侧，锋芒毕露！
“谁？！”
郑天纵放声嘶吼，警惕地望着四周，许末为也在此时转身。
“郑天纵，你还真是不长记性啊！”
戏谑的声音响起，却并未见到江柳的身影。
“他在你身后！”
许末为话音刚落，郑天纵即刻转身，江柳目若寒星，已然动手！
凌冽的一拳，正中郑天纵腰腹！
轰！
沉闷的巨响炸开，郑天纵的身躯犹如断线的风筝，飞出数丈开外！
苏芷诧异地睁开星眸，看到了身边面容俊朗，唇角含笑的江柳。
“你，为什么……”
“呵，你人不错，死了可惜。”
江柳风轻云淡的说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