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陵醒在昏迷的两天后,钟莘栎刚乘着马车去了顾家。
忍冬见他醒了,忙上前殷切伺候,左一句“侍君冷不冷”,右一句“侍君饿不饿”,公仪陵盯着他瞧了好久,才确认他的确是入宫那天伺候自己梳洗的贴身奴仆。那时他没好气地伺候他,梳头时更是手法粗鲁地拽断他好些头发,怎如今变得这样一番狗腿子模样了?
忍冬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心里十分默契地和公仪陵想到了一起去。如果当初忍冬知道这位公仪侍君那么讨王女喜欢,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那样怠慢公仪陵,现今只能祈祷这位病美人看在自己不眠不休照顾他的份上,给自己个好脸色。
公仪陵瞧着他,很快明了忍冬态度转变的原因所在——自己舍命救王女,想必博了不少好感,王女垂怜,这才让这群势利眼的奴才肯用心照顾自己。
或许以后会有好日子过?公仪陵想到这里,浅浅地笑了,对忍冬说:“是有些饿了,麻烦你替我找些吃食来,可好?”
“不麻烦!不麻烦!”忍冬听到公仪陵客气的语气,忙跑出去吩咐人去厨房拿吃的,回头便看到公仪陵倚在床上远远地看着他,温言道:“多谢了,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仪侍君的话,奴名忍冬。”
“忍冬,”公仪陵轻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赞道,“是一个很好的名字,是谁给你起的?”
忍冬回到屋中,低眉顺眼回答道:“回公仪侍君,是奴的父母所起的。”
公仪陵弯了眉眼,璨眸缀着星星点点的光,宛若星子,轻声说道:“名字饱含父母对子女的期待,忍冬是那样坚强的花,你的父母定然很爱你,将花中美好的期待赠予你。”
“哪有父母不爱自己孩儿的呢?奴入楚王府那一天,恰逢大旱,粮价大涨,许多人家吃不起饭来,闻说楚王府对待奴仆颇为公道,奴的父母托了好些人,这才将奴送来了楚王府。”
公仪陵闻言变了脸色,却在一瞬间转变成柔和的姿态,温声道:“是啊,哪有父母不爱自己孩儿的呢?”可若是有人眼睛乱动,就看到他那修长的双手攥紧被衾,生生攥得骨节发白,像是所遇灭顶的仇恨。
吃食送来得及时,忍冬接过小厮手里的粥,自夸道:“奴怕侍君醒来饿着,就命人一直熬着热粥,不知熬坏了几锅,这才让侍君能吃到最热乎的粥!这粥里可加了不少王女赐下来的补品,奴伺候侍君趁热喝了!”
公仪陵轻轻摇头婉拒道:“不必了,我自己来就是。”
在吹粥退热的间隙里,公仪陵问道:“对了,王女可在府里?”
忍冬摇头道:“顾大将军府上下了赏梅宴的帖子,王女刚去不久,估摸着回来要好些时候,”说着,又忍不住补充道,“侍君可是不知,在侍君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王女衣不解带地照顾着侍君,侍君日后可定要好好服侍王女!”
越得宠越好,公仪陵越是招王女喜欢,忍冬自己也越能得些好处。这叫什么来着?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没什么文化的忍冬心里喜滋滋地打着算盘,仿佛狗仗人势的美好未来就在眼前。
处在公仪陵主仆二人讨论中的钟莘栎在马车上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有些后怕地缩在马车一角。
之前刺杀的经历让她对马车有了心理阴影,可府中除了马车便没有其他代步工具,她小时学过的骑马技艺早已生疏,而钟莘栎身为一个王女走路去将军府肯定也不像话,所以她只能强忍着恐惧哆哆嗦嗦地钻进了马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