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瓷瞳孔骤缩,嘶声大喊:“爸——”
脑中的那根弦瞬间断裂,楚清瓷再也无法冷静,疯了般朝车祸现场奔去。
山中枝桠荆棘丛生,划破衣料,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慌乱中,楚清瓷崴了一脚,在山坡上滚了好几个圈,后腰猛地撞上树干才停下。
疼痛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可她仿佛感受不到一般,挣扎着爬起来又往下奔去。
“爸爸……”
车辆翻到山坡下的盘山公路边,零件碎了一地。
楚清瓷冲过去,就见楚父挣扎着从已经变形的车里爬了出来。
“爸!爸!您怎么样?!”
楚父此刻满身是血,身上甚至还插着碎玻璃。
楚清瓷想去帮他止血,却无从下手,只能一遍遍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是她太傻,太天真,以为这样就可以保护爸爸。
却忘记了,从一开始自己就是裴封宴玩弄股掌之间的一颗棋子。
她的一举一动,裴封宴都清楚得很。
是她……害了爸爸!
与此同时,两辆车驶过来,在她前方停下。
裴封宴带着人下了车,缓步走来。
“二十年前,为了拿到对手的发明专利,你设计车祸,致使裴蕴清夫妇当场死亡,你还记得么?”
楚父愣了一下:“原来……是你啊,那个被他们一直养在国外的孩子。”
他每说一个字,伤口就跟着抽痛一分。
可他还是硬撑着坐起身,将楚清瓷拉到一旁,一副保护的姿态。
楚父说:“你父母的事,我心里有愧,我知道,我做了错事,报应迟早会来……”
裴封宴面无表情地戴上手套,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玻璃抵在了楚父的心口上。
见状,楚清瓷的心跳几乎都要停止了。
她扑过去,一把抓住裴封宴的手,跪在他面前哑着声音哀求。
“小叔,看在我爸这些年也对你不薄的份上,你留我爸一条命好不好?集团也好,什么都好,所有东西都给你,只要你放了我爸……”
楚清瓷哭得撕心裂肺,话都几乎说不出来。
因为情绪激动,她甚至能感觉到心脏一阵绞痛,呼吸也都开始变得困难,身体越来越无力。
她知道,自己又发病了。
可她仍死死地攥着裴封宴的手腕,红着眼看着他,希望他能够答应自己。
“要是我爸犯了法,你可以去报警,让法院给他判刑,你不能动私刑,你这是杀人……”
然而,裴封宴还是残忍地宣判了楚父的死刑:“这是他欠下的,本就该拿命偿还。”
楚清瓷一瞬间被冻住一般,僵在原地。
楚父却没什么不能接受:“我可以死,但是有一件事,希望你能答应。”
说着,他看向楚清瓷,眼里满是牵挂和不舍:“小瓷没吃过苦,我死后,希望你也能护着她,不求大富大贵,只要她……安稳幸福。”
裴封宴淡漠的目光也顺着他看向楚清瓷。
沉默了很久之后,他缓缓开口:“厉少爷是个好归宿,小瓷她会很幸福。”
得到回答,楚父放下了心。
他撑着无力的身体,最后一次将楚清瓷紧紧抱住,也遮住了她的视线。
“小瓷,爸爸以后就不能陪着你了,你要乖,别怨你小叔……”
话落,他捡起一块碎玻璃,直直插入自己的脖颈。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了楚清瓷满身。
楚清瓷清楚地感觉到环抱着自己的那个身体渐渐失去支撑,重量都压在了自己身上。
她不敢动,只一声声地唤着:“爸爸,您快醒来好不好,是小瓷不够乖,不听话,还要您管着,要您护着啊……”
“爸爸,您理理小瓷好不好……”
然而,再也没有人能回应她!
楚父死了,死在无人知晓的深夜。
楚清瓷抱紧父亲仍有余温的尸体,哭到无法呼吸。
裴封宴想要上前将楚清瓷拉开,却被她充满恨意的双眼定在了原地。
“为什么非要杀了我爸?杀了他,你的家人也回不来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他一条活路?!”
楚清瓷咬着牙努力克制眼泪,可话里却充满了无限的恨意和悲凉。
裴封宴看着几近癫狂的楚清瓷,只是回眸吩咐:“把小姐送回去。”
说着,就伸手将人硬生生从楚父的怀抱中拽出来。
可就在裴封宴要将楚清瓷交给手下人带回去时,却听见她沙哑的低声:
“裴封宴,我恨你!”
裴封宴怔了瞬,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觉得胸口一凉,一阵剧痛袭上来。
他缓缓垂眸,就见楚清瓷手里紧握的玻璃碎片,正插在自己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