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阳节 酉时三刻 琉璃坊天字丙号]
字条看完,沈媛媛用火折子点火,烧着后将纸扔进灶坑内。
等秀儿回来时,她早已回到贵妃榻上,慵懒地摇着团扇,像是无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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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端阳节到来。
因各地风俗不一,端阳风俗也大相径庭。
在京城,‘端午比年大、姑娘回娘家’,而在胶东一带,却流传着‘吃了娘家的端午粽,全家死得都不剩’的说法。
天刚亮,秀儿便起来张罗沈媛媛回门的礼品。
王爷从没赏赐过西院什么物件,所以购买礼品的开销,都花的沈媛媛的钱。
“姑娘,咱们所剩银钱不多了。”秀儿翻了翻荷包,里面只剩几块碎银子,掂了掂,也就五六两的样子。
“日后紧着点花,还有王府俸禄可领,不慌。”沈媛媛不在意,钱财于她来说乃身外之物,有钱就多花,没钱就少花。
更何况如今她在这王府后院生活,倒也没什么大的开销。
“唉。”秀儿点头,旋即又叹了口气,终究是王爷对姑娘不上心,姑娘入府四个月,王爷愣是一点赏赐都没给。
姑娘也是个心大的,上回救了那赵家小姐,王爷询问她赏赐,她倒好,只要王爷来留宿,旁的一个都没要。
辰时一到,沈媛媛便去了南院。
她从小厮那打听到萧卿珩有晨练的习惯,每日破晓时分,便会在院内舞剑。
来到南院时,萧卿珩已收了剑,他穿了一身白色麻绣山水纹素罗,外罩黑色半袖软肌纱。
腰上简单系了一根布带,除去墨玉还随身携带,其余多的饰品一概没有。
沈媛媛睨了墨玉一眼,瞧他不离身,便知这玉非比寻常。
萧卿珩出了一身薄汗,接过小厮递来的干净帕子,一边擦汗,一ʝʂɠ边睇着沈媛媛:“何事?”
“今日端阳节,妾身想回娘家一趟,请殿下应允。”沈媛媛欠了欠身,不似平常那般目光一瞬不瞬在他身上。
见她态度大变,萧卿珩隐隐有些不适,这庶女没了望眼欲穿的痴样,他倒觉得少了些什么。
一听她要回门,萧卿珩蹙了蹙眉。
若沈媛媛是他的侧室,那今日他自当陪她一起回门。
然而她在府中无名无分,连个侍妾都不是,所以萧卿珩不必走这一遭。
“允。”他淡淡道。
沈媛媛笑着点头,作揖道谢:“那妾身告退。”
见她如此生分,萧卿珩的眉头拧起:“慢着。”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苏瑞安。”
“老奴在!”苏总管抱着浮尘走来。
萧卿珩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他想赏这庶女一些绫罗绸缎,让她带回娘家。
但一转念,又收回了这个想法。
不过一个替身而已,无需对她太好,否则容易让她恃宠而骄。
“无事。”萧卿珩摆了摆手,让苏总管和沈媛媛都有些懵。
待沈媛媛离开后,苏总管命人服侍萧卿珩清洗更衣,并让膳房将早膳呈上。
萧卿珩换了一身朝服,吃过早膳,需去后宫向祖母太后以及母妃拜节。
当他往圆桌前一坐,看到一个犹如小山包似的粽子时,惊讶又好奇:“这是庖人研究的新花样?”
端阳节吃粽子无可厚非,可这粽子也忒大,看着犹如喂草包一般。
苏总管讪讪笑着,小心翼翼,低眉顺眼道:“沈姑娘亲手包的,给娘家的都是小粽,特地给殿下您包了个粽王。”
“……”萧卿珩无言以对,甚至还想笑:“这庶女,把本王当饭桶了?”
“沈姑娘也算用心,要不殿下您尝尝?”苏总管察言观色,不敢太激进。
萧卿珩挑了挑眉,他对沈媛媛不反感,相反,对于她的医术和才情,他甚至是欣赏。
就不知厨艺如何。
他给苏总管递了个眼神。
苏总管立马会意,示意庖人来拆粽子。
不知为何,看着庖人用匕首将缠绕粽子的粽绳割开,随着一股浓郁的粽叶味道飘来,萧卿珩竟有一丝期待。
当庖人把粽叶剥开,一旁伺候的婢女和小厮没忍住,都发出了低低的惊讶声。
眼前这粽子,材料丰富,乍一眼看去,数不清有多少配料。
八宝粽已是粽子里的上品,眼前这粽子,怕是有百宝。
饶是他们在王府已见多识广,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稀奇的粽子。
“妙啊……”苏总管也忍不住感叹道。
萧卿珩看到如此稀罕的玩意,又闻到粽叶和糯米的香气,顿时被勾起了食欲。
庖人切了一小块,裹上一层薄薄的桂花蜜,放入盘中,毕恭毕敬呈到萧卿珩面前。
萧卿珩尝了一口,入口香甜,却丝毫不腻,嘴里的味道很有层次,很丰富,先是桂花蜜的香甜,接着便是糯米的软糯,配着酸酸的果脯,以及撒了盐巴的葡萄干,真是酸甜可口,食欲大振。
这么大的粽子,他一人吃不完,便吩咐庖人加工,用食盒装了,打算带去后宫,送给太后及母妃品尝品尝。
“沈氏有心了。”萧卿珩不是铁石心肠,思忖了片刻,还是软了心:“去库房里,拿最好的烟沙罗送去沈氏那。”
想了想,他觉得不够,但又得拿捏其中的度,不宜赏太多让她恃宠而骄,于是顿了顿,道:“再赏一些鲜荔枝,要从岭南当日摘,当日到。”
“是!”苏总管愣了愣。
当日摘,当日到……哪怕是宫里的一些娘娘,都未必能吃到这样新鲜的荔枝。
他原以为殿下只会为赵家小姐如此,没想到……
也许这就是爱屋及乌吧,在赵家小姐那得不到回应,只能寄情于替身这边。
真不知,沈姑娘这是幸,还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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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沙罗送到西院时,沈媛媛和秀儿已经出了府,坐上王府的马车,在朱雀大街上缓缓慢行。
今日街上热闹非凡,万人空巷,所以马车走不动。
秀儿撩起车窗帘幔,望向外面的车水马龙,一颗心恨不得即刻飞出去。
“姑娘,那边有卖糖油饼子哎!哇!街边竟有胡人卖烤羊肉!”秀儿忍不住拿帕子拭了拭嘴角,哈喇子差点流出来。
沈媛媛睨了眼窗外,马车恰好经过一幢富丽堂皇的高楼前。
‘琉璃坊’三个字,十分耀眼夺目。
“阿秀,纸鸢不如下午放,夜里咱们去吃这琉璃坊吧?”沈媛媛似是随口一问。
秀儿受宠若惊,张大嘴巴:“姑娘,真的吗?”
说完这句,又失落道:“咱们银钱不多……”
“今朝有酒今朝醉,及时行乐。”沈媛媛笑着拍拍秀儿的肩:“听说琉璃坊的烤羊排,那是京城一绝!”
秀儿垂涎三尺,肚子里的馋虫都快出来了:“好!”
真恨不得夜里快点到,快点进这琉璃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