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商泽舟
简介: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她已经负责任养了小惊蛰,她已经很努力了,她现在能做到的就是这些,她不亏欠这个小孩。可是,真的吗?父母的责任就只有这些么?张婶看这母女俩哭,也抹起了眼泪,她叹气:“呦呦,你也不容易的,我们都知道的。”一个不大的小女孩,养另一个小女孩。“张婶,我是不是做错了?”梁柚白睫毛翕动,“我把她带来……”张婶是心疼她:“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子,都在享受单身快乐的大学生活呢,不过也没事,当时情况特殊,反正现在怎么想都没用了,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梁柚白不想说话,更不想解释。
她一个人来医院看病,都不知道要跑哪些流程,现在又带着一个发高烧的小孩,只知道往急诊送,更是心急如焚。
她听到商泽舟的声音,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商泽舟马上又打了过来,她不接,他就一直打。
他声音凉薄:“你最好给我个解释,闻律师。”
梁柚白累得想哭,她眨了眨眼睛,忍住:“明天给,行吗?”
自助机器排到她缴费了,她又把电话挂断,隐约听到听筒里传来他冷淡的声音,具体说的什么,她现在无力去听清。
她用支付宝扫码交了钱,拿着这个单子,又跑了回去。
小惊蛰在输液了。
她恹恹地躺在张婶的怀里,眼角挂着泪滴,眼圈通红,无声地哭得委屈,她算是很乖的小孩了,现在肯定是不舒服,才会掉泪。
她也烧得睡不着,大概是感觉到梁柚白回来了,就睁开了眼睛,浓密卷翘的睫毛颤抖着,眼睛红得像只小兔子,小嘴抿着,轻声喊:“闻姐姐。”
声音也弱得像只小奶猫。
梁柚白看她这样,心脏疼得仿佛被人捏着,隐隐作疼,平时就乖巧的宝宝,现在更是乖得让她心疼。
小惊蛰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刘海已经汗湿得能滴水,脸颊也红得过分,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她们来医院突然,也没带上那个常备的母婴包。
梁柚白想给小惊蛰擦汗,都找不到帕子,只好去买了包纸巾,细细地给她擦了汗水,又把刘海拨开,心疼地问:“疼不疼?”
小惊蛰很诚实:“疼,痛痛。”她指着膝盖。
刚刚医生说了,她估计全身都烧得很痛,动一下都疼得那种,等烧退了就好了,医生还警告她们,下次小孩发烧要再早点送来,不能马虎,发烧是小事,但一旦变成了大事,就完蛋了。
小惊蛰盯着梁柚白,犹豫了半天,小声:“闻姐姐,你能不能抱抱我?”
梁柚白一怔。
生病让她变得更爱撒娇了点,她说着就有点哽咽:“我想你……没有抱抱……”
旁边的张婶也心疼得叹气:“这可能就是……哎,以前她跟我在乡下,就经常很想你,还经常偷偷哭,被我发现了,就擦掉眼泪,她太懂事了,你每次来,她都会开心很久,你最近工作太忙,下班了之后,她已经睡着了。”
张婶摸了摸小惊蛰红扑扑的脸蛋,继续说:“她昨天跟我说,她不想要去学校了,因为这样她都见不到闻姐姐了,因为她晚上要早早睡觉,早上要早早起床。”
而梁柚白回来得晚,早上也睡得相对晚一些,她和小惊蛰的休息时间基本是错过的。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喉咙被浸湿的棉花堵住了,所有的话都烂在了嗓子眼,她深呼吸,压下了那股汹涌的疼,鼻尖发酸,她一眨眼,嘴上勾唇笑,眼泪却滚落了一颗。
她吸了吸鼻子:“是吗?”
她小心地把小惊蛰抱了过来,轻轻地哄着她:“闻姐姐在这,你睡觉吧,乖,不用怕,等会我们打完这些药了,我们就好了,就不疼了。”
小惊蛰没有听话地闭上眼,她仰头看着梁柚白的脸,慢慢地,一瘪嘴,她小声地哭了,那只没有扎针的手,伸到了梁柚白的脸上,要帮她擦眼泪。
“闻姐姐,你不要哭,我不要你伤心。”
梁柚白仰头忍住眼泪,她咬紧后牙,抿紧了唇,胸口起伏,轻声道:“姐姐没哭,不伤心。”
她背手擦掉眼泪,却越擦越多。
有时候就是这样,积攒了很久很久的委屈和压力,会在某一个突然却又平常的时刻,崩溃了,再也抑制不住,她其实不想哭的,哭是最没有用的,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只是,她最近真的很累。
律所的工作一直压迫着她,高薪对应的是高付出,不仅是时间上的付出,更是心理压力上的承受,老板和客户才不管你是不是新人,给了你任务,就要求你以高标准完成这次的服务,做不了,就滚回家去。
这是个精英的圈子,每个人都有闪闪发光的学历、语言能力、家世背景,她在这里只是个芸芸众生,一旦跟不上节奏,就会被抛下,更何况,对于一个资本律师来说,前几年的低年级律师时期,是非常重要的阶段,只能牺牲个人时间和精力来换取快速的成长。
而她跟其他同事也不一样,她还有个小孩,还要应付发疯的闻阳和温岁。
她控制不住脑海中无声地交叉闪现着小时候的她和现在的小惊蛰身影,渐渐重叠,她们俩都很孤独,都在等待着那个抛下她、一直往前走的身影会回头看她们,回头抱她们。
以前许茵对她说:“梁柚白,我把你养大了,我不亏欠你,你恨谁都没资格恨我。”
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她已经负责任养了小惊蛰,她已经很努力了,她现在能做到的就是这些,她不亏欠这个小孩。
可是,真的吗?
父母的责任就只有这些么?
张婶看这母女俩哭,也抹起了眼泪,她叹气:“呦呦,你也不容易的,我们都知道的。”
一个不大的小女孩,养另一个小女孩。
“张婶,我是不是做错了?”梁柚白睫毛翕动,“我把她带来……”
张婶是心疼她:“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子,都在享受单身快乐的大学生活呢,不过也没事,当时情况特殊,反正现在怎么想都没用了,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小惊蛰趴在梁柚白的胸口,她哭累了,没什么精力,需要睡觉,却因为缺乏安全感,每每快睡着的时候,就会惊醒,吃力地撑起眼皮,看到是梁柚白,又闭上了眼睛。
梁柚白的手机里有好多通未接电话,闻阳的,商泽舟的,陌生电话的,还有好几条短信。
一条来自闻阳:“呦呦,我相信你,你是个聪明人,你也不用吓唬我,说什么鱼死网破,我了解你,你惜命。”
一条来自陌生号码,但那人应该是温岁:“梁柚白,你敢骗我,你要是让宴声知道那个孩子,你会知道后果的。”
病房门被人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